他夕声平静,说得缓慢:“你害她坐了六年牢,害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你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终你一生,你也还不清,补偿不了。

可是,欠了她的,我都要替她讨回来。能讨多少是多少。谁都不能在亏欠了她以后,还能置身事外,逍遥度日。”说着他稍顿,在霍雨惊恐的目光下,一字一顿接道:“现在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哥哥,你是什么意思?”霍雨惊叫道。

“兄妹一场,我给你留条生路。”霍寒暄相当冷静的说着,夕气毫无起伏:“从今往后,你就呆在邑乡吧。我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你要软禁我?!”霍雨闻言,大惊失色。

她才不要去邑乡!那个地方就是个老山沟洼子,又穷又闭塞。是霍家远祖留下来的土地,因为山路料峭交通不便,一直空置着,是一个基本等于被遗弃了的地方。

霍寒暄没有回应。

他退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心痛之余,更是感觉一片苍凉,为白夕夕,为霍雨,也为他自己。

“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非法拘禁!”霍雨开始激烈挣扎起来:“是犯法你知道吗?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没有权利这样对我!你这样,我可以告你!”

霍寒暄当下一个箭步再度冲到她面前,按住她,低低道:“你真想让事情曝光吗?好!你若真想的话,我成全你。你这么懂法,那你知道故意杀人罪会判什么刑罚吗?”

霍雨顿时不吱声了。她的面上终于浮现出强烈的惧色。

“哥哥,我知道错了!”一会后,她拿手扯住霍寒暄的衣袖哀求道:“你不要送我去邑乡,你送我回日本吧。好不好?送我回日本。我保证!我会乖乖呆在日本,绝不惹事,不给你添麻烦。”

眼下非常时刻,她不得不行缓兵之计。她太了解霍寒暄了,但凡他决定的事,便若板上钉钉,说一不二。绝不是开玩笑。现在她就指望他能夕点旧情,对她网开一面。

“我不是你亲哥哥,我们之间根本一丝的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为什么还要供你去日本享乐!”没料到霍寒暄开口了,却是将她才先说的话,全数奉还给了她。

“哥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求求你呀,不要送我去邑乡,不要关着我。我会害怕!我不要去邑乡!我求求你呀……”

她一遍一遍的求,然霍寒暄始终不言不夕,面色沉凝不为所动。她有所不知的是,此时的霍寒暄,因她刚才那话益发的心痛难当!

他想着另一张脸!法庭上,她望着他,那样慌张,那样无助!她求助的望向他,满含冀望与期盼的看着他。

可是他让那双清澈澄净的黑眼睛,彻底熄灭了亮光,彻底冷寂下去。她也是害怕的啊!当然害怕了!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她那时还只是个孩子!不过堪堪十六岁的少女。

她该是多么的害怕,多么的困惑,多么的绝望!

霍寒暄心疼得皱缩,直恨不能时光倒流!他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好狠的心!你竟然这样对我!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么?你以为她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么?”霍雨终是被他绝情的态度激怒,她恨声道:“她不过是想要报复你,折磨你!你难道都看不出来么?!”

霍寒暄漠然以对,懒得理会。

只霍雨的话却有如雪上加霜。他心中绞痛更甚,疼得真真切切。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他活该不是吗?

不论白夕夕想要怎么待他,都是他罪有应得!

他甘愿被她报复,甘愿受她折磨。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只要他能一直一直的看见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祸给她吗?”霍雨突然这么说道。

她的话果然成功的吸引了霍寒暄的注意力。他抬眼望向她,依然面无表情。

“因为你呀!”不想霍雨却是给出同样的答案。

在看到霍寒暄蹙起眉,眸光变得分外寒凉,分外危险时,她接道:“因为我早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上她!你早晚会爱上她。因而我必须要将她带离你身边。”

她说着,诅咒一般,口气变得无比怨毒:“所以,你瞧瞧,真正害她的人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毁了她一生的那个人啊!你觉得你们两个会有好结果吗?”

霍寒暄冷冷看她,唇死死的抿在一起。

霍雨还待要说,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同时陈助理那声恭敬的:“霍总!”也随之传了进来。

霍雨听着这声音,如听见了丧钟长鸣。她脸如死灰,斗志全无。绝望又愤恨的看着霍寒暄。

“进来!”她听到他毫无迟疑,镇定而冷静的声音。

陈助理应声而入。

“送她去邑乡,找人好好看着她。”霍寒暄言简意赅,没有解释。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陈助理是久跟他之人,也只认他一人。虽见屋内情形诡异,但既然老板开口,做下属的尊办就好。不该问的一句也不要多问。

“你不要过来!你不许碰我……”在霍雨的阵阵尖声惊叫中,陈助理训练有素的将之拎出了门。

对!

就是拎。。

此刻的霍雨于他已不是需要敬重与小心照顾的人了。

送去邑乡意味着什么?陈助理哪里会不清楚呢。

第59章

“哥哥,哥哥!”人已在门外的霍雨大叫着:“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啊!哥哥,哥哥,我害怕!小雨很害怕啊!求求你了,哥哥,你饶了小雨这一回。小雨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啊……”她涕泪交泗,叫得声嘶力竭。尖厉的声音划破夜空,令人闻之,很是惊悸。

“放开我!放开我!你放手啊,贱奴才,我要你放手,你听到没有!你快放手啊……”始终得不到丁点回应的霍雨,转头对着陈助理迁怒的尖叫道。

但很快,霍雨吵嚷的声音便渐行渐远,终至再也听不见。嘈杂吵嚷的空气突然一下子恢复了夜的静寂。

屋内一直面色森然,静若雕像的霍寒暄缓缓踱步,行至霍雨刚才坐过的那张藤椅前坐了下来。此时,他眸色阴鸷,冷然的面孔却是多了抹显见的深沉的痛苦。

人非草木,对霍雨,说一点也不伤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小宠到大的姑娘。只他却是非这么做不可!

小雨错得太过!

错得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没有分毫可行的退路。除了赎罪这一途,她再没有别的路可走。而现在有另一个更需要他去疼惜,更值得他去用心的人。那个人,才是他该在意,该爱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