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梦的背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走廊那头,顾谨言大为不解,“北哥,她咋了这么高兴?就因为能采访到你?”
“不,准确说,是因为能在一个月内采访两个。”
“两个?还有谁?”
“你,我给她批了张你公司无需预约特访条。”
一想到他要在不久的以后也要被迫接受林云梦的采访,顾谨言眉心突突跳个不停,即刻发出一声哀嚎,“哥,你这样做就不厚道了,为了讨好嫂子,你就这么把你兄弟卖了,啊?”
“嗯。”盛弋北承认得毫无愧疚之情,将一叠资料扔在他面前,“继续。”
猛地抬起头,顾谨言敢怒不敢言。
而且还是只敢愤怒一小会就投入到工作中。
啊嘁!
这边林云浅刚结束,和萧楠一起走出会议室,猛不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以为自己昨天晚上着了凉,随手裹了裹披肩,掏出手机看欢乐三人群新消息。
采访大佬的工作已顺利完成,今晚我做东,去清风阁吃大餐,我先去,你俩忙完了速来。
好,我这边还有几个分镜头,估计拍完就能闪人了,梦,先帮我点份凤爪。
我也马上过来……
林云浅字还没打完,掀起眼皮,公司楼下,停着一辆极其显眼的大红色玛莎拉蒂,看到她走出来,原本戴着黑色棒球帽的车主降下一小半玻璃,露出一双极具标志性的混血大眼。
是余静香。
她顿了段,把刚才打了一半的字删掉,重新打了一行过去:
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吃吧,结束后给我打包一份桂花糕就行。
玛莎拉蒂在前头慢悠悠地起了步,林云浅取了自己的车,无缝跟上去。
兰夜苑是繁城高端私人会所,地处繁城中心位置,却最是闹中取静,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因为他们的私密言行都能得到很好的保护,所以很受余静香这类明星人物的青睐。
包间内。
“林设计师喝点什么?刚从云南空运过来的普洱茶,味道很纯正,要不要尝尝看?”余静香将一杯茶盏推到她面前,“我来之前特意让服务员醒了两遍,这会儿味道应该正好。”
坐在她对面的人笑意盈盈的,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盛气凌人,也没有了上次见面的沉沉心机,这随意开口扯谈话题的模样,倒像是许久未见的知心朋友。
面对此变故,林云浅心中没什么多少意外,她一早就知道,余静香习惯佩戴不同的面具出现在不同的场景中,唯一不变的是,面具下,有一颗狡诈诡谲的心。
林云浅为人比她要直截了当,“找我应该不止是喝茶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很想找你聊聊天,比如,你和北哥是怎么认识的?比如,我记得那段时间都在传北哥乘坐的私人飞机空中失事,北哥生死未明,怎么会突然和你住在一起啊?”
她一口提了许多个比如,可惜都是林云浅不屑回答的。
“我这么说是有点唐突,不过你别多想,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能自由出入盛家了,算是北哥从小到大、愿意接触最多的女人吧,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关心他,关心他的圈子,关心他的新朋友,是我的本分。”
只听她说话,林云浅不语,低头看茶,瓷白茶杯子,橙黄液体之间飘着几团星沫子,颜色诡异,隐隐透着一股不对劲。
随即,她秀眉轻轻动了一下,掀起眼皮,扔过去一个淡淡的目光作为交替。
“余小姐,这是我和盛弋北的私事,我想我没必要向你汇报。”
“私事?林设计师,你该不会以为凭着你单方面的一腔情愿,就真能和北哥在一起吧?你想过这其中有多少阻力吗?”
第39章 盛家可不是菜市场
“你跑去盛家退婚,就是脆生生打了北哥一巴掌,打了盛家的颜面!那个高门,出来了,你以为还能再嫁进去?盛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自由出入的菜市场。”
天生一张艳丽面庞,加上浓艳妆容的加持,让余静香时刻有一种身处高位的优越感,说起话尾音总是习惯性上扬,若换了胆子小的人来,兴许会被她这股与生俱来的傲慢所劝退,可惜林云浅是那种外表柔似水、内里却硬如磐石的性格,素知对方不善,她不会表现出任何气弱,静静听她讲话,继而挺直脊背,唇角勾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我嫁与不嫁,嫁给谁,都和你没关系,影后。”
兴许是听出了她话里“影后”的讽刺含义,余静香直勾勾看着她,目光似冷箭,语气跟着不自觉往上扬了几个调儿,“怎么会没有关系?北哥是我的,是我的!你莫名其妙横插一脚,未免也太不道德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出身、你那个一团糟的娘家?我这边是觉得你和北哥极不相配,说句你不爱听到的,只有我,当今娱乐圈顶级流量,才配得上盛家太子爷,盛伯母,包括繁城名贵圈,都是这么认为的,你确定你要挑战这条红线?”
“余小姐,盛弋北要选择什么样的人和他共度一生那是他的个人私事,我选择和谁在一起,也是我的个人私事,这都不是余小姐这个旁观者能随意指手画脚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眼见她要走,余静香一把按住她伸出去抓包的手,之前眼底的那抹猩红立马隐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串就要滚落出来的晶莹泪花,“我知道林设计师对我可能有一点误会,之前星辰珠宝那事儿怪我,怪我没做过多考察就接了那笔单子,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想着要找个机会向你说句对不起,这样吧,你开个价,我给你一笔赔偿款,你……”
余静香深吸了一口气,憋出一股哭腔,“你离开北哥好不好?你把他还给我,不要再出现在他的世界,好不好?”
她惊慌失措地哭,掏出支票本,低头唰唰写了几位数,足足比上次多了两个零,然后将那张支票双手捧到林云浅面前,“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所以,拜托了。”
不能没有他,还是不能没有他带给你的诸多名利。
盛弋北可不是谁用来交易的商品。
她没有伸手去接那薄薄的纸,任由余静香的手搁在空中,语调依旧清冷。
“余静香,我想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搞清楚一个逻辑,盛弋北哪里是你拿点钱能买回去的男人?就算我接了这钱,就算我走,他就一定会娶你?更何况,我不是没有按你说的、离开过。”
淡红唇角往上弯了弯,一抹嘲讽的意味呼之欲出。
直到此刻,余静香才意识到,此刻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叠的人,早已不是半年前那个任她三言两语就愿意将盛弋北交还到她手上的林云浅了。
也就是说,从进包间到现在,她说的每句话,在林云浅眼里,都是一种可笑而又拙劣的表演。
她没有承认喜欢盛弋北,但也没有要主动退出的意思,一丁点都没有。
一丝阴狠裹挟着凌乱窜上心头,将余静香从林云浅那令人窒息的目光中捞了回来。
迅速将滑落的碎发捋到耳后,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幻了好几种表情之后,余静香最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这样哭哭啼啼的,真是让林设计师见笑了,你稍等,我去趟洗手间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