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羡慕的,酸溜溜的,不屑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落入到林云浅的耳朵里。

“哎,你们应该都已经听说了吧,盛大少爷前段时间在微博上向林设计师求婚了,那现在林小姐应该算是一只脚踏进盛家大门的大少奶奶了吧?”

“何止是一只脚,是整个人都走进来了,你们可曾见过大少爷带过别的女人参加公众活动?现在这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趋势,可不就是已经认定了林小姐就是他的人了么?”

“对啊对啊,而且你们注意到没,今天虽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订婚典礼,不过他们俩,也穿的是情侣装呢,而且看着好般配啊!”

“果然是设计师,品味就是不一般,这么简单的衣服也能穿得这么好看,主要是因为有太子爷在旁边陪着呢吧。”

“林小姐和二少奶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吧?一个素净得高级,一个……”

有人不屑地朝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准新娘扬了扬下巴。

盛家家底丰厚,杨典又是喜好奢华的类型,即使再不喜欢封雪,在这种场合,也要用贵重珠宝将封雪堆砌出一种豪门太太的既视感来。

事与愿违的是,封雪自从失去肚子里的孩子之后,整个人极速消瘦下去,纵然有这些天价首饰傍身,但还是撑不起身上那件大红色抹胸礼服,她缩着肩膀,木木地站在盛景行身边,谁若是走到跟前,说话声音大了点,都能吓得她往后缩一步,要不是盛景行眼疾手快扯着她,指不定这时候她已经溜回去了。

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哪还有昔日那个飞扬跋扈的封家二小姐气势?

就连站在性格柔软的盛景行身边,也还是被压得死死的。

众人将目光从封雪身上撤回来,继续追随着盛弋北和林云浅的身影往前走。

第114章 没有要承认她地位的意思

人群中立马有人附和道: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听说这位二少奶奶今天身上所有穿的佩戴的,都是盛夫人让人从国外采购回来的,还有一些是盛家的压箱珠宝,可你瞧瞧她那面黄肌瘦的小白菜样儿,根本就撑不起来。”

“你是对的,谁不知道她之前哭着喊着,想尽办法要嫁进盛家来,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丧家犬模样,真是晦气!”

“这么要死不活,还不是因为林设计师来了么?她家那个妈妈成天乱放料说林小姐是小三之女,到底谁是小三之女,眼下这不是再明朗不过了么?看到正主来了,心里慌呗……”

……

慌不慌的,林云浅没心思去追究,只是当她和盛弋北并肩走到那对新人面前,听到盛景行寒暄着,“哥,你回来了,你能回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我真的很开心。”

盛弋北照旧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倒是站在盛景行身边的封雪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林云浅觉察到她的巨大变化,不免难得掀起眼皮盯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林云浅心下很是震撼。

算起来,距离上一次见到封雪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时间,短短几十天之后,封雪竟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因为长久没有打理的缘故,她的长发胡乱盘成一个公主髻,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造型师盘发手法粗鲁,发质油腻而泛黄,那张原本打过太多玻尿酸很是肿胀的脸此时瘦成了一张纸,脸上坑坑洼洼的,看起来凹凸不平,像是被什么人蹂躏过似的。

在林云浅的记忆里,封雪管不住嘴,各种零食总是不离手,所以身材不属于那种很瘦的类型,但现在,站在她们眼前的人却是连一件尺寸稍大的珍珠披肩都撑不起了。

两条纤细、蜡黄的胳膊更是十分无措地缩在一起。

看着像是,被围困在笼子里的困兽。

在注意到林云浅长久地打量她的时候,封雪步子不自觉踉跄了下,面上浮起一个诡异、勉强的笑,浮肿的嘴唇费力地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说句实话,她从来没见过封雪这个样子。

落魄,可怜,无助。

像是在海面上漂浮的碎木。

尽管从小到大,封雪无时不刻因为嫉妒而想尽办法欺辱她,可骤然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翻上心头。

“大哥,林小姐,里面请。”

最终还是盛景行和气的声音将她从那种巨大的震撼中拉回来。

魔怔之余,一只大手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住她冒汗的指尖,给了她一点强心剂,林云浅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盛家,实在不该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便收起心下复杂的情绪,面上波澜不惊,跟着盛弋北的步子往里面走去。

自从杨典失控跑到医院大闹一场之后,盛弋北就再没在盛家露过面,杨典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和盛弋北搭上一两句,尽管她提前好几天打了电话,但还是不免担心盛弋北会直接忽略掉她精心安排的订婚典礼。

不过此刻,杨典一看到盛弋北来了,瞬间觉得自己的排场和面子都回来了,大喜过望的同时,连忙吩咐下人们给盛弋北准备茶点,然后又让人将盛景行和封雪请回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大哥也已经到了,景行,你先带雪儿上楼去换衣服吧,仪式马上开始。”杨典笑吟吟地目送新人上了楼,又亲自将一杯热茶推到盛弋北手边,“小北,喝茶,今年的新茶,我让人洗了两遍了,这会儿味儿应该已经出来了,尝尝看。”

这态度……未免太过于殷勤了。

之所以殷勤……转念一想,杨典只让人倒了一杯茶,对于和盛弋北并肩走进来的人,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无视是最大的鄙视。

这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告诉所有来宾,作为盛家主母,她没有要承认林云浅地位的意思。

围在四周的宾客一时顿住了自己手上正在进行的动作,眼观鼻鼻观心,都识相地禁了声,却都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静观其变。

作为局内人,林云浅怎么可能不清楚杨典的真实地位和这一出可笑的黔驴技穷。

越是明目张胆,越是显露出内心的怯懦来。

因此,不管杨典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只当不见,只一言不发地陪在盛弋北身边,在杨典热情招呼盛弋北的时候,洁净白皙的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对周围的目光、涌动的心思,一概视而不见。

其实,只要有盛弋北这个人,坐在她身边,就足够应对一切不友好的信息了。

关于那杯精心准备的香茶,盛弋北丝毫没有要碰的意思,只一个眼神,管家就小跑上前,躬身而问,“大少爷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