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静香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好,那我来问你……你们家在华熙银行还有其他林云浅不知道的保险柜吗?你爸妈有没有背着她藏了什么东西?”

封志夫妇那么精于算计,总不可能什么都没给封雪留下,现在赔本买卖已成定局,能挽回一点损失也算。

封雪摇了摇头,止住哭腔,“没有,华熙银行关于公司设立的保险柜都是林星去世之前存放东西的,是她的个人行为,我爸妈一直想要那里面的东西,但他们自己没有给我设立过……”

也就是说,星辰珠宝前几年的辉煌表面,其实都是林云浅她妈妈的努力成果,不过也只够维持一段时间。

余静香闭了闭眼,将微怒压下去,睁开眼,午睡起来的杨典下了楼,让人端了杯银耳汤给她,“你来了,别问了,能问的我都问过了,咱们遇到了一大家子的倒霉蛋,越问越生气。”

接过银耳汤喝了一小口,余静香犹不甘心,抬眸继续问道,“那你家那套复式楼呢?总在你名下吧,你不是想嫁进盛家吗?身上什么都不带,这可让我们很难办啊……”

杨典递给她一个眼神,“哦,这个我还真忘记问了。”

那碗银耳汤是家里厨师熬煮了好几个小时才出的成果,此时被端在余静香手里,正隐隐散着一股淡香,封雪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厨房那边说是午饭没有剩下的,让她等下午,此时正是饥肠辘辘,不自觉对着那银耳汤吞了吞口水,只想着赶紧照实回答完问题。

她又摇了摇头,“不是,那套房子一直在林云浅名下,好像是林星去世之前就过户给她了,不过,香姐,伯母不是说只要跟她回盛家,她会为我和景行主持婚事,然后我能拥有盛氏集团……”

“啪!”一声,她话还没说完,一个甜白色碗就从高处飞过来,直直砸在了她的脸上。

封雪呆滞了一下,似乎不相信余家大小姐、那个曾口口声声说要和她做一辈子好朋友的余静香会真的动起粗来,一气之下将银耳汤碗扔到了她脸上。

知道眉心处传来一阵阵刺拉拉的疼痛,紧接着一股惺热的液体顺着歪歪扭扭的鼻子流下来,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她们囚禁她、虐待她、骂她,现在连不动手也做不到了。

封雪疯了般大哭起来,脸上的血被抹得到处都是,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杨典却浑然不见,将余静香从高脚椅上拽起来,“我说你跟她较真做什么?你这几天本来心情就不好,别再被这么一个小贱皮子气坏了,来,到前边去喝点茶……”

*

接下来这几天,许晨说到做到,斟酌着发了几条关于林星的短视频传给林云浅。

视频中的林星穿着质地柔软的长裙,扎着乌黑光亮的马尾辫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她微闭着眼睛,皮肤白皙,眉眼有着和林云浅一样的美感,因为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她睡得很熟,宛若熟睡中的婴儿。

她好美,和自己依稀记忆中的光影没什么出入,林云浅笑了笑,又划开了下一条视频。

晨起,林星在浇花,许晨边给她录像边和她说话,但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林星醒着的时候,眼睛看人的时候,那种眼神是空洞的,而且她几乎对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就算许晨专门挑一些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来说,她也只是单纯地眨眨眼。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以前认识你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镜头明显抖了一下,许晨问了一句,“那你排斥我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不排斥啊,我觉得有你在,我就很安心,那些不着边际的梦再也没来找过我了,我怎么会排斥你。”

她的声音那么好听那么温柔,完全没有经历过生死劫的迹象。

将那几条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尽管早就给自己做过足够的心理建设,可此时看到这几条短短的视频,林云浅还是忍不住泪目。

许晨说的对,在疗养院住了这么多年,她被照顾得很好,身体方面已经没有任何大碍,就是记忆发生了错乱,或者是潜意识逃避那几年的悲催生活,所以她对过去的那些人和事已经全都记不起来了,也就是彻底失忆了。

只要没有其他人前去打扰,林星大概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过完自己的后半生。

她的前半生,终究还是被封志和谭兰兰那两个疯子毁了!

想到此处,林云浅的拳头不禁紧紧攥成一团,泛滥的激愤情绪许久都没办法压下去。

直到一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将她拉回到现实中来。

“请进。”她坐直了身子,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点。

来人是欧阳律师,他将一份接收文件摆在她的面前,“林小姐,封志之前非法强占您母亲林女士设在您名下的房产长达二十年之久,如今他已伏法,这套房产终于物归原主了,您在上面签个字就可以,钥匙我已经帮您拿到了。”

他说的是封家那套房,虽然是封志和谭兰兰住着,其实是林星婚前所购。

现在终于还是回到了她们自己的手上。

不管林星有没有意识,但对她来说,到底是另一种慰藉。

第111章 我喜欢的人,也在我身边

自从被封志接回到封家之后,她断断续续在这套房子住了几年时间,成年之后就彻底从那里搬离了出去,如今这套房子弯弯绕绕了一大圈还是回来了,她不禁有些唏嘘,掠过她曾在那里受过多少次谭兰兰母女对她的欺辱不提,至少这是妈妈留给她的东西,尽管不是很想回到那个早就丝毫没有温情的地方,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走一趟。

“辛苦您了,欧阳律师。”

“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就案情讨论了几句,欧阳律师有事先走了,林云浅握着钥匙发了好半天呆,回过神来,抬起头就看到办公室门口不知什么站了个盛弋北。

他刚从公司赶过来,胳膊上还搭着那件早上出门前穿的烟灰色西装外套,看她似乎决意已定,便朝她扬了扬下巴,“走?”

“嗯!”林云浅回报给盛弋北一个笑,拿了自己的外套,跟了上去。

再次回来,感慨万千,这里和她离开之前已经截然不同,家里佣人走的走、散的散,就连院子里的植物也凋零得差不多了。

人站在门前,就能感觉到一片荒寂。

记忆中,这把钥匙好像从没在她手上过,以前每次放学回到这里,家里没人的时候,她只能坐在台阶上等着他们回来才能进去。

她略显生疏地将钥匙贴上去,打开门,缓步走进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谭兰兰喜好奢华,刚搬进来就大刀阔斧对房子装潢进行了改造,再加上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里早就没了林星当初的设计风格。

在一楼客厅站了一会,林云浅想起什么似的,主动牵了盛弋北的手,“上去看看。”

大半年前,她突然被封志和谭兰兰下药卖给盛家做冲喜新娘那天,她意识不清地被塞上送往盛家的车子,她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不过想一想,应该也被封雪倒腾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