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钊笑啊笑:“没事,就是高兴。”

傅守瑜说:“那麻烦您把宝宝送回家,我回实验室了。”

曾钊拉住他:“别呀,难得高兴,一起吃饭去!”

傅守瑜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放开!”

确实有人往这边看,曾钊赶紧松了手,可心里老大不高兴,傅守瑜同志现在对他的态度有问题,看来得找个机会立立规矩了。

傅家父女俩最后还是一同坐上了曾钊的车,傅守瑜深知这一顿饭一吃就回不来了,在后排座上给博士生师弟刘晓发短信请他帮忙收PCR里的东西。

曾钊问傅宝宝想吃什么。

小丫头答得干脆利落:“肯德基!”

傅守瑜立即苦口婆心地教育女儿:“宝宝,这个东西吃多了不好!”

小丫头吮着手指头问:“那什么好吃?”

傅守瑜把她的手从小嘴里拿出来,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小丫头手指甲涂上黄连水,不然这啃手指的毛病恐怕改不了。他也不知道吃什么好,看向前方征询曾钊的意见。

曾钊想了一下,问:“吃鱼好不好?东三环那儿好像新开了一家河鲜馆子,听说味道很不错。”

傅宝宝一听要去吃鱼连忙喊:“不吃鱼不吃鱼!”奶奶眼神不好,有时候鱼刺挑得不太仔细,她嗓子眼儿有特别小,被卡怕了。

傅守瑜忙说:“宝宝乖,吃鱼聪明。”

傅宝宝委屈地说:“鱼有刺……”

曾钊说:“没事儿,曾叔叔在呢,保证把鱼刺挑得干干净净,卡不着你。”

傅宝宝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扭头看爸爸,她爸爸立即帮腔:“嗯,他天天挑鱼刺,他就是干这个的,挑得可干净了。”

观后镜里,曾钊的脸阴云密布。

车子开出学校东门,傅守瑜突然“咦”了一声,曾钊看过来,他指着窗外说:“小方。”

方云深正和一个三十来岁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一起,那男人背对着他们,只能看见方云深的脸,表情有些不耐烦,说了两句扭身欲走,被那男人一把拉住,方云深想甩开他,没成功,于是起了争执。

曾钊把车停在路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傅守瑜说:“不去帮帮忙?”

曾钊像是不解:“帮什么忙?”

“小方那样子像是要吃亏啊。”

“放心,他吃不了亏,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呢。”果然,那男人很快就松了手,方云深瞅准时机跑掉了。傅守瑜也跟着松了一大口气。

曾钊发动车子:“走,吃饭去!”

那男人曾钊不认识,可肯定跟姓安的脱不了干系。曾钊想甭管之前是怎么回事吧,反正现在就是方云深想断,那姓安的恐怕不情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真闯出大祸来后悔都来不及,总得想个法子彻底解决了才好。

饭桌上傅守瑜说起萧定的事情,说他已经同意在生科院内部再开一场专题讲座,这次不讲纳米细菌了,改讲生物材料。

“萧教授真是名不虚传,非常博学。”傅守瑜随口说了一句。

感觉到曾钊在瞪他,又呵呵一笑:“他是我的偶像。”

曾钊拿勺子敲了敲碗:“什么意思,跟我这儿示 威呢?”

“啊?我没有啊。”傅守瑜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实心里早笑翻了。

他的演技实在是不高明,曾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做理会,埋头专心给小丫头挑鱼刺,想着晚上再收拾他。

傅守瑜见他真生气了,连忙赔笑,曾钊夹了一筷子挑好的鱼肉送到小丫头嘴边,小丫头摇头说不吃,曾钊就送自己嘴里了,看都不看傅守瑜一眼。

“对了,细胞实验下周该开了,助教您选好了吗?”傅守瑜另起了个话题。

生科院的专业必修课都配有实验,不过实验比理论课晚开两周,教理论课的教授一般都不亲自带实验,一个班一百来号人分成五个小组,也实在是带不过来,都是交给助教和研究生带,曾钊的助教从来都是傅守瑜。

所以他抬头望了他一眼:“选什么?”

“助教。我已经跟教务处打过招呼了,他们说让您最迟后天必须把新的助教人选报上去。”

“怎么突然想起撂挑子?”曾钊有些不防备。

傅守瑜叹了口气,放了筷子,与他对视:“我不是早跟您说了吗,这学期我有点事,可能没法带实验。”

他一说曾钊想起来了,好像确实说过,某天晚上,在床上……曾钊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责任,谁让傅守瑜非挑那么个时间地点跟他说事。

“你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曾钊拨拉着碟子里的花生米,夹了一个起来问小丫头吃不吃,小丫头不吃,拿在手里玩。他不是不重视,而是太自信,傅守瑜的事情没有不在他的掌握中的,实验、上课,这人的生活单调得不可思议,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就是郭青那个女人,这方面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曾钊也私下跟她谈过好几回,她愿意收下钱放弃孩子的抚养权――那还有什么事情能烦到他?

本来坐在对面的傅守瑜起身来到曾钊这边挨着他坐下,把曾钊给惊了一下,立即打趣道:“公共场合,注意影响嘿~”

傅守瑜低着头闷闷地说:“有句话我得跟您说,可您得保证听了不生气。”

曾钊的太阳穴抽了一下,直觉没什么好事。

“说。”

“我妈已经住进了省医院,下周做手术。”

“什么手术?”

“脑瘤。”

“这事你确实没跟我说过吧?”曾钊觉得自己让他折腾得都有点精神分裂了,总是恍恍惚惚地记不清楚事情到底是真的发生过呢还是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