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守瑜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运交华盖,这学期他本来是没有课的,临时被通知给大一的生技班上专业英语。虽然备课时间很紧,但是终于有课上了,他还是高兴得不得了,要知道比他早几年进校的同事们基本上都还没课上呢。

“您是不是找了沈主任啊?”傅守瑜偷偷问曾钊。

曾钊丢给他一个很无语的表情:“我找他怎么了?我不能找他吗?”

傅守瑜闻言急了:“您怎么能这样!”

曾钊笑啊笑啊把他搂进怀里:“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整个生科院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作对,一般来讲,跟我作对的人下场都很惨。”十足的宇宙大魔王腔调。

傅守瑜的脸先是红的,然后慢慢变青了。

沈阅走出书房,沈恒正写论文,笔记本电脑和书啊资料什么的都堆在饭桌上,书房让给沈阅用了。这让沈阅觉得非常羞愧,因为自己占着书房不是下棋打游戏就是跟方云深胡说八道就没干过正经事。

他戳戳沈恒的肩膀:“哎,你去书房吧。”

沈恒回头,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他的度数很低,平时都不戴眼镜的。

沈阅笑话他跟傅守瑜似的,像个老学究。

沈恒笑笑,回过头去继续工作。

沈阅转到他的前面去,说:“我不用书房了,你去吧。”饭厅的灯光太暗了,再看下去眼睛会越来越坏。

帮沈恒把东西搬进书房,沈阅轻轻带上门出来,时间还早得很,睡不着,于是又摸进书房,挠着后脑勺笑:“我再玩儿会儿电脑,我戴上耳机,不发出任何声音,绝对不会打搅你的!你忙吧,就当没我这么个人。”

又下了两盘,实在没劲,今天的对手下得都太臭了,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于他的棋艺进步毫无益处。索性退出网页,好奇的去翻书架上沈恒珍藏的碟片。

翻着翻着感觉到沈恒猛地往这边看,他回头笑问:“干嘛?”

沈恒瞬间收起表情,默不作声地继续工作。

沈阅偷笑:这个人平时看起来那么正经,该不会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小电影?限制级?

放眼望去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都是经典老电影,间或一些口碑不错的新进大片,不过给漫画包上教科书的封皮这种事情谁上学的时候没干过?沈阅憋着笑挑了一盒看起来观赏频率最高的出来。

一边往DVD仓里放,一边扭头去观察沈恒的表情――嘿嘿,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沈阅把滚动条拖了又拖,嘴巴不耐烦地巴咂着,不会吧,居然真是《肖申克的救赎》,后面也没有被洗掉换上少儿不宜的内容。他不相信,把架子上所有的碟片都拿下来,一张一张地放,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妈的,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沈恒看着弟弟,想笑又不敢笑,早知道这小孩手欠,他还有可能把任何不该也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放在书房还大大方方地把书房让给他用吗?

沈阅显然不悦也不满一无所获,眼珠滴溜滴溜转两圈,突然露齿一笑,率直地问:“你真的没藏私货?”

沈恒的眼中满是疑惑:“什么私货?”

沈阅脚一蹬电脑桌,椅子咕噜噜地往书桌那边滑动,眼看就要火星撞地球,沈恒一只手稳稳扶住椅背,曲起的指节触到光 裸的后颈,茸茸的短发轻抚,这孩子,好像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冷。

“小心点。”沈恒不动声色地撤开了手。

“嘿嘿,”沈阅笑得死皮赖脸,一付我都知道你别想瞒赶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手肘蹭蹭哥哥的胳膊,又问:“好东西要学会分享。”

沈恒摘掉眼睛,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语气却是一贯的沉稳从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阅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自觉地又把脸鼓成包子状,脸上和心里都在说:你撒谎!

相持不下,沈阅到底年纪轻沉不住气,率先打破沉默,换个方式问:“那你平时怎么解决生理问题?”

又没有女朋友,看着也不像是有隐疾。

沈恒在心底被他呛了一下,这孩子,又抽的是什么风?面上却仍是风平浪静,反问:“你平时是怎么解决的?”

可以理解为强烈的好奇,也可以理解为大家都是成年男性你怎么解决的我就是怎么解决的。

沈阅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怔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原本白净的小脸一点一点的红了个透――怎么这次远没有他与好兄弟方云深深入探讨那次来得自然从容?好生奇怪。

手指缓缓拂过下唇,沈恒的嘴角浮上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像是在调笑,又像是在不紧不慢地逼迫沈阅回答他的问题。

可怜的沈阅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猛地站起来:“我去睡觉了。”

“晚安。”沈恒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书房门被关上,正襟危坐继续工作,却频频出错,不得不停下来扶额苦笑。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笑的时候你会跟着笑,他哭的时候你比他还难过,他成功的时候不是第一个与你分享却第一个得到你的祝贺,他失意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给你打电话倒苦水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你了解他比他认为的还多,你对他的关心远远超出了对自己,如果这个人和你拥有同一个父亲,如果……

没有如果,你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第十六章

开春以后,方云深公子玩出了新花样――射箭。拖着沈阅跑了四五趟聚元号,只为挑一张趁手的好弓。

沈阅翘着二郎腿坐在黄花梨的太师椅上,伙计递上盖碗茶,他边闲闲喝茶边眯起眼睛去瞧拉弓试手的方公子,似笑非笑,风神俊秀,端的是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公子哥模样。看看墙上挂钟,下午两点半,七八节还有课。沈阅放下茶盏,起身招呼:“差不多就行了。”

方云深还在考虑到底是要这张呢,还是最开始试的那张,没理他。

沈阅过去拍拍他的肩:“我刚答应人这学期再也不逃课,你不走我可先走了啊。”

方云深充耳不闻,又拿起弓箭继续体验。

沈阅看他脸上绷紧的肌肉,不禁咋舌,跟抄手候在边上的伙计开玩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憋着劲要去报杀父之仇呢。”

偏巧这一句被方云深听进去了,放了手里的东西说:“我就是要去报仇呢。”

沈阅做好奇状:“谁谁谁,到底是谁?”

方云深凑到他耳边报了个名字。

沈阅呆立在原地干眨了三秒钟眼睛,讷讷问:“是我知道的那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