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守瑜说:“没什么太大问题,我们明天白天再细谈吧。”

曾钊提醒:“是今天白天。”要是约会能有这积极的劲头就好了。

傅守瑜问:“您准备怎么处理张航?”

曾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强撑着说:“不是说了吗,这事儿等他回来,我问清楚了再做定夺。”

傅守瑜想起来了,他确实这么说过,该死,熬夜熬得脑子都成浆糊了。又听见曾钊打哈欠,自己也有点犯困了,不敢多耽误,说了对不起就想挂电话。

曾钊追问:“你今天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跟我‘细谈’啊?”

傅守瑜就知道他又不想干好事了,结结巴巴说:“再、再说吧!我去睡了,晚安。”

曾钊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拿起闹钟看了看,笑:“该说早安才是吧。嗯,我也挺困的,一起睡。”

关了灯,拉好被子,黑暗里勾起的嘴角久久没有放下,虽然傅守瑜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一位早起晨练的老教师亲切地同沈恒打招呼:“小沈啊,你这是刚回来呐?”

沈恒点点头:“嗯。”

再有人问,沈恒就说:“遛猫刚回来呢。”

某沈姓小猫脚步轻快遥遥领先,年轻的背影熠熠生辉,渐渐融入灿烂的朝阳中。

一回家就扑到床上,再不肯动弹半分,沈恒推推他:“别这么睡,脱了衣服,盖上被子。”

沈阅脸埋在床罩里,已经进入半休克状态,被沈恒一推,完全是无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又蛰伏了。

沈恒怕他感冒,先给翻个身,再捉着套头衫的下摆往上拉,手刚碰到腰,就被挡了一下。

沈阅近乎抽搐地扭了一下,含含混混地说:“我自己脱。”

沈恒抽回手,故作平静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那行,好好休息,到时候我叫你吃午饭。”

沈恒坐在客厅里抽闷烟,一根接一根,很快烟灰缸就满了,屋子里云山雾绕。

他是真没想到沈阅居然对酒吧那么熟门熟路,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去,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去。

沈恒光是想想就心惊肉跳,那孩子根本经受不住酒精的挑唆,好几次都想一头扎进舞池里群魔乱舞,被他给生生拉回来了,就这样还不停地有男的女的来搭讪。中途上厕所幸亏他陪着去了,不然随便哪个包间开个门伸只手出来人就没了。

有危险不是关键,关键是当事人完全没有身处暴风眼的自觉,人家给颗糖就拐走了。

真是后怕,能这么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长到这么大简直就是奇迹。

沈阅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跳舞跳得正high,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血盆大口,啊呜一口把他吞了进去。

他吓坏了,那怪物的肚子里太黑了,困得他手脚都伸不开。可是很温暖,怪物跑起来轻微的晃动,让他仿佛回到摇篮,不自觉地就把身体蜷起来,双手抱着膝头,头枕在手臂里,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怪物终于把他吐了出来,说:“安全啦。”

阳光太刺眼,他有些受不了,居然有些怀念那怪物软绵绵的肚子。

他对怪物说让我多呆一会儿吧。

怪物皱起眉板着脸说不行,你得起床了。

啊?起床?

然后他就被摇醒了,沈恒身上一股油烟味,还系着围裙,说:“懒虫,吃午饭了。”

老梁的办事效率出人意料的快,才两天就有了结果,打电话讹曾钊。

曾钊先上花言巧语,老梁心情一好,反倒谦虚起来:“她是根本没防到我们有这一手,她要是真想藏,你给我一百年时间我也查不出来。”

末了提醒老友:“你这次算是栽了,怎么摊上傅守瑜这么一号人啊?完全看不出来啊,不声不响瞒天过海,老婆娶了孩子生了又回来找上你,把咱们耍得团团转,完了还让你去给他收拾烂摊子。什么人啊这是?!我觉得我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了,居然让他给吓了一大跳……”

曾钊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省省吧,又没你什么事儿,你跟那儿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老梁一听他这么说不乐意了,心想我还不是你么,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便说:“没我什么事儿你让我花那么多工夫求那么大一人情紧赶慢赶地帮你查那个女人……”

“算我欠你的,赶明儿我加倍还上,行不行?”

“不行,就今天。我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把爷伺候好了,爷什么时候把东西给你。”老梁摊在沙发上,架起二郎腿抖啊抖。

曾钊笑骂:“滚蛋吧你,在我面前充大爷。”

初五,曾钊主动给郭青打电话约见面。

郭青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同意了。

对她,曾钊没有打算也没有必要隐瞒。大家都是聪明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坐定之后,曾钊率先掌握话语权。

郭青颔首,他们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见对方那架势就知道是什么人为何而来。都没有点喝的,一人一杯柠檬水,摆明了不愿意多呆,话说完了就走。

“三年前为什么要抛弃女儿?”

郭青虽然早有准备,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她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稳定声音,说:“不是抛弃。”

曾钊反问:“你的那种行为,不是抛弃又是什么?好吧,换个好听点的说法――主动放弃抚养权?”

一瞬间,郭青有种往他脸上泼水的冲动,生生忍住:“不是抛弃!那个时候我能力有限,根本养不活她!我也是,没有办法。”

曾钊在心底冷笑,说:“那你现在有能力了?”

“有了。”郭青觉得很无力,完全被曾钊牵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