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懒得和他争执,他喊了声:“曹五!”

“欸!”曹五兴冲冲地拍了拍崔珣的白马,白马载着铁胎弓,向崔珣疾驰而来?,等到崔珣身边时,又颇有灵性地停住,崔珣摸了摸白马的头,笑道:“是中原的弓马好,还是吐蕃的好,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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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手执铁胎弓,翻身上马,他今日?没有穿盔甲,而是和曹五他们一样?,穿着一身白色窄袖圆领袍,头戴青黑色幞头,纵然是这么简单的衣衫,他穿起来?,却自有一番盛世?风流,他执着铁胎弓,朗声一笑,少年意气,神采飞扬,让市坊的小娘子们都看?红了脸。

白马如风驰电掣般,朝前奔去,崔珣右手握弓,左手从?箭囊中取出一支雕翎箭,拉开弓弦,搭箭,空中一行大雁飞过,崔珣眯着眼,拉满弓,撒开弓弦,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呼啸着划破长空,直扑空中的雁群,准确无误地穿透雁身,坠落在地上。

捡起大雁的百姓惊呼:“这是两只雁!”

一只箭射中两只雁,显然是崔珣赢了。

吐蕃商人愣了神,崔珣漫不经心道:“如何?”

大周百姓也起哄道:“五百两黄金!五百两黄金!”

吐蕃商人回过神,他道:“不算!不算!”

曹五生了气:“你怎么还赖账呢?”

吐蕃商人对崔珣道:“射中两只雁是你运气好!我们再比一次!”

“哦?怎么比?”

吐蕃商人看?向商队押送的青稞酒:“这样?,我们一人饮一坛酒,你若饮完后还能射中两只雁,我就认输!”

这青稞酒饮完一坛后,人也会醉的不成样?子了,别说射中两只雁,连射一只都困难了,这胡商便是打的这个?主意,但崔珣却毫不犹豫道:“好!你可别再反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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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商先开了一坛青稞酒,咕咚咚饮下,他显然酒量不错,饮下一坛酒后,丝毫没有醉意,上马后,轻轻松松就射下一只大雁,胡商勒住缰绳,对崔珣说道:“看?你的了。”

阿蛮不由有些担心,她问曹五:“望舒阿兄的酒量怎么样??不会一饮就醉吧?”

曹五也有些担心:“十七郎酒量倒是不错,但是还没试过酒后骑射……唉,这胡狗,真?是狡猾!”

众人担心之?时,崔珣掀开青稞酒的酒封,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扑鼻而来?,酒香之?中还带着淡淡麦香味,崔珣挑眉:“好酒。”

胡商得意道:“当然,这是我们吐蕃最出名的美?酒,和你们中原的酒不相上下!”

崔珣咕咚饮了口,然后放下酒坛,抹了下唇角,笑道:“吐蕃有好酒,中原也有好酒,两方百姓本可互市互利,吐蕃百姓能喝到中原酒,中原百姓也能喝到吐蕃酒,可叹有些人总要为了自己私心,就将?百姓陷于战火,可悲!可恨!”

那吐蕃胡商愣了下,崔珣没再多说,而是仰起脖颈,将?一坛酒尽数饮下,天朗气清下,长空云霞似火,白衣少年眼眸半眯,眼角眉梢都挂着肆意笑意,他仰着修长脖颈,咕咚饮下一坛酒,说不出的风流潇洒,等青稞酒见底,他将?空坛往旁一掷,空坛摔成碎片。

崔珣大笑了两声,然后吹了声口哨,白马载着铁胎弓疾驰而来?,他翻身上马,执起铁胎弓,取出雕翎箭,眯着眼,弓开如满月,雕翎箭往空中呼啸而去,又是两只大雁被雕翎箭穿过,坠落了下来?。

围观众人大声叫好,吐蕃胡商瞠目结舌,崔珣勒住缰绳,略带醉意的问他:“如何?”

吐蕃胡商这下是输的心服口服,他问道:“阁下好身手,敢问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崔珣醉意上来?,双颊绯如绮霞:“某乃,青州一小卒。”

“小卒能有这种身手?”

崔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青州汉人数十万,大周汉人数千万,如某这般的人,在大周,恰如沧海一粟,人在,山河在,两脚羊,也能驱胡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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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胡商的随从?只听懂最后“胡虏”两字,怒到欲涌上前来?,倒是胡商一抬手,制止了他们,胡商默然片刻,颔首道:“多谢,受教。”

说罢,他便让人将?五百两黄金拱手相让,崔珣看?都没看?一眼,就让曹五等人抬走,分给穷苦百姓,自己则骑着马,于落日?余晖中,悠悠往军营方向而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来?,曹五等人才知?道,原来?这吐蕃胡商,乃是吐蕃赞普的第二子赤赞,吐蕃自十年前战败后,就一直纳贡,与大周互市交好,但赤赞王子颇为不服,他狂妄自大,欲借此次机会,前往青州探探虚实,结果没想到被崔珣击败,经此一事,他才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十五岁少年都能有这般本事,更别提整个?大周了。

自此,赤赞王子收了傲慢之?心,终其一生,都不敢再犯大周。

只不过这些,曹五等人现如今都不知?道,一行人骑马疾奔,才终于赶回天威军中,匆匆洗漱后,就赶紧歇息,免得误了第二日?的点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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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却出了件麻烦事。

不到五更时分,阿蛮就准备过来?寻阿兄,她今日?午后要和赵家?娘子她们启程,一起回长安,所?以想来?和阿兄说说话,但到了阿兄的房间,却发现木门大开,阿兄和曹五好像在争吵什么。

阿蛮走近,听到阿兄在斥责曹五:“十七郎喝酒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他?让他醉成这样??”

曹五耷拉了个?脑袋,很不服气的样?子,他小声说了句:“谁让那胡狗太猖狂……”

“还犟!那你负责给十七郎叫醒!”

眼见两人越吵越烈,阿蛮赶紧脆生生喊了声:“阿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曹五看?到她,就跟看?到救星一样?:“阿蛮妹子,你来?简直太好了,没想到昨日?那青稞酒后劲还挺大,十七郎酒还没醒,如今怎么都不愿起来?,眼瞅着快点卯了,这误了卯,可要军法?处置,这该如何是好?”

阿蛮讶异万分,不愿起来??这四个?字,居然能和崔珣联系在一起?

阿蛮来?这里?数十日?,崔珣就没一天误卯的,有时候曹五还会抱怨一下五更点卯太早,崔珣就从?来?没抱怨过,他这样?自律的人,也会……赖床?

阿蛮偷偷往木门里?觑去,只见简陋的床铺上,崔珣裹着棉被,睡得正熟,许是他酒醉还没醒,双颊还是如桃花酡红,酡红与冷白如玉的肤色相互映衬,更显得他容貌如浮光潋滟,阿蛮一时之?间,都有些看?呆了。

还是曹五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阿蛮妹子,要么,你去将?十七郎叫醒吧。”

盛云廷快气的绝倒:“你都叫不醒十七郎,我妹妹能叫醒他?”

盛云廷说罢,大步走到崔珣床铺边,推了推他:“十七郎,快起来?,郭帅要点卯了!”

崔珣被他推醒,他微微睁了睁眼睛,眼眸仍然醉眼朦胧,他看?了眼盛云廷,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