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安慰好母亲,顾明严去找父亲。

顾世钦要去公司,看到不争气的儿子,顾世钦脸一沉,叫儿子跟他一起上车。

“照片怎么回事?”汽车发动,顾世钦闭着眼睛审儿子。

“我会查清楚。”顾明严目光冷了下来,右手转动左腕上的腕表,如果跟班赵五在,便知道,这是少爷生气准备教训某个人时的习惯动作。

顾世钦抿了抿唇,扭头看向窗外。

他奉父母之命娶的妻子,动手打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叫她在众人、孩子们面前狼狈不堪。

他究竟在执着什么?

顾世钦说不清楚,想跟晚音重续前缘,却知道她不会答应,否则当年不会嫁给徐望山。为何非要儿子娶她的女儿?大抵还是将自己的遗憾寄托在了孩子们身上,清溪那么像她,下半生如果每天都能看到清溪,便好像她就在眼前。

“父亲,您与伯母……”这个疑惑,顾明严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同为男人,就算父亲对林晚音有什么想法,顾明严也能理解,但,他还想挽回清溪,还想娶清溪,那父亲与林晚音之间,就必须保持距离。

“别听你娘胡说,你真喜欢清溪,解决好以前的风流债,重新去追,如果不想,那便彻底断了。”顾世钦对着窗外道,脸上只有遇到麻烦的烦躁,并无任何心虚。

顾明严按按手指,脑海里冒出一道身影。

中午时分,阳光暖融融的,钱江上波光粼粼,一眼望去绚烂夺目。

一辆汽车沿着江边稳稳地前行,沈如眉抬头,前面已经能看见顾明严的个人别墅了,她再次拿出巴掌大小的镜子,仔细检查妆容。确认无误,沈如眉将镜子塞回包包,然后对着江面发起呆来。顾明严突然约她出来,是后悔分手了吗?

别墅门开着,司机直接开了进去。

沈如眉下车,一边扶扶头顶的白色小圆帽,一边抬头往上看。

二层的玻璃窗前,面朝她站着一个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耀眼的阳光恍惚了他的五官,但那冷漠疏离的气度,一如既往地叫她着迷。男人喜欢美女,美女也喜欢各个方面都出彩的男人,越是难以驯服,就越想让他为自己痴迷,紧紧地掌控在手。

在沈如眉眼里,顾明严就是这种男人,她不惜屈尊做他的情人,为的就是将来征服他时的快感。

摘下帽子朝顾明严晃了晃,沈如眉昂首挺胸地走向大厅,脚下踩着高跟鞋,纤腰款摆。

然而顾明严眼里,只有别墅门外的宽阔江面。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来到了书房门前,沈如眉看着窗边的男人,故意敲了敲开着的门。

顾明严转过身来,神色冰冷。

沈如眉心里一突,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明严。

“怎么了?”再没心情玩笑,沈如眉关上门,疑惑地问。

女人装地真够像的,顾明严冷笑,斜眼书桌,讽刺道:“沈小姐好手段。”

沈如眉听不明白他的哑谜,看看桌子,她快步走过来,然后,就见到了两人的旧照片。

“清溪要与我退婚,你满意了?”顾明严坐到宽大的皮椅上,黑眸瞥向对面的女人。交往几个月,提出分手时,顾明严对沈如眉还有一丝丝愧疚,毕竟是他先毁约断的情分,但现在,若非沈如眉是个女的,顾明严便不只是叫她过来谈谈这么简单了。

“你以为照片是我拍的?”沈如眉好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荒谬地看着顾明严。

顾明严回视她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如果有,也全是厌弃。

沈如眉忽然觉得,什么优秀的男人,顾明严就是混蛋!

“不管你怎么想,我没做过的事,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沈如眉“啪”地将照片朝顾明严甩去。

顾明严还是一脸看戏的表情。昨天他接了沈如眉最后一通电话,明确表示以后再无可能,今天照片就出现了,除了沈如眉气愤之下的报复,顾明严想不到别人。

“是我抛弃你,你生气,我理解,但仅此一次,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去找清溪的麻烦,别怪我不念旧情。”一眼都不想多看沈如眉虚伪的嘴脸,顾明严扔下一句威胁,随即朝门外走去。

沈如眉既生气又不甘,追上去抓着顾明严的胳膊要他听她解释,顾明严没心情,猛地一甩胳膊,沈如眉不由自主地朝外侧跌去,脚下穿的还是高跟鞋,一个没稳住,“嘭”地摔在地上,手心、脚跟同时传来一阵疼。

“顾明严!”她哭着喊道,仍寄希望于男人的怜惜。

可顾明严连头都没回,毫不留情地下了楼梯。

顾家鸡飞狗跳,徐家租赁的小院子里,气氛还算平和。

林晚音脖子被大太太抓了一把,留下三道刺眼的指甲痕迹,清溪帮母亲上药,看一次就恨一次。

“没事,破皮而已,养养就好了。”林晚音笑着安慰女儿,再闹再乱,退了顾家的婚事,如女儿所说,她也觉得甩了一个大包袱,前所未有的轻松。

娘俩互相安慰,门口突然传来徐老太太的咳嗽。

清溪看眼祖母,继续为母亲抹药,林晚音却紧张地攥了攥手,担心婆母怀疑她与顾世钦。

徐老太太自顾自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瞅着娘俩。

清溪猜测祖母还在怨她将事情闹得太僵,故意委屈巴巴地道:“祖母,今天您都看见了,顾家老太太、大太太连您与母亲都不放在眼里,想怠慢就怠慢,想打就打,我真嫁过去,在顾家的地位恐怕连丫鬟都不如……”

“行了,退婚就退婚,我怪你了?”徐老太太不耐烦地打断孙女。不是她不介意,而是孙女甩大太太的一巴掌太狠,大太太不可能再答应,既然木已成舟,徐老太太不想再跟孙女闹什么。当然,顾老太太婆媳对她的傲慢不敬,也减轻了她对退婚的遗憾惋惜。

清溪意外地停下手,祖母就这么放下此事了?

“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你娘商量。”徐老太太嫌弃地道。

清溪瞅瞅母亲,稍微一想就知道祖母要说什么了,但那都是大太太信口雌黄,母亲清清白白,清溪并不是很担心。放下药瓶,清溪乖乖退到门外,徐老太太防着孙女偷听,叫她的丫鬟春雨盯着点。清溪还真想听墙角来着,一看春雨跟了出来,不得不作罢。

内室,徐老太太审问犯人般盯着儿媳妇:“你与顾世钦,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