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是被魇住了吧?看来,那恐怕是个很悲伤的梦啊。现在没事啦,梦是反的。”
泪水从眼中滑落,荻焉这才看清,自己躺在垫有毛毡的床上,身旁还坐着个和尽觞一样有着银发碧眸的女子。她匆忙揩净脸上的泪痕,起身说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的,来虎耳泉的人,以前多少都有点伤心事,以后就前途坦荡了。”女子笑着对她伸出右手,“大师,我叫独孤筚,‘筚篥’的‘筚’。现在我负责虎耳泉的医馆,请多多关照。”
“好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叫荻焉,只是个普通的卜者,不用叫我什么‘大师’,请多多关照。”
荻焉学着独孤筚伸出右手,瞬间被她热情地握住了,还上下晃了两晃:“能来虎耳泉的人,都不普通!”
“或许吧……”荻焉有些心不在焉地移开眼,寻找着自己的行李。
注意到她的目光后,独孤筚立刻说道:“医馆里不能进火器,你的火铳放在外面保管了。要是不放心,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看。”
“那现在可以吗?我身体没什么问题,之前只是累的。”
“好。”独孤筚站起身,荻焉这才知道对方比自己高一大截,“请随我来。”
两人走出诊室后,独孤筚将荻焉带到一处库房状的建筑前,抬手敲了敲门:“隙月?现在方便我们进来吗?”
“进。”
刚走入室内,荻焉便看到自己的连珠火铳被挂在墙上,对面坐着个身形和她差不多的女子,正在擦拭手中被拆成部件的火铳。
“你便是荻焉吧?我叫柳隙月,‘白驹过隙’的‘隙’,‘明月’的‘月’。”柳隙月按照中原的礼仪,和她利落地一拱手,“你的火铳很久没清洗了吧?之前没征求你同意,我就没动。现在需要我帮你保养吗?”
荻焉回了礼:“有劳了。”
“我说,”独孤筚接口道,“你不会是想借着保养,把人家的独门兵器里里外外摸个清楚吧?”
“这火铳的使用方法和制作工艺,是我本来就想交付给虎耳泉的。”荻焉连忙说道,“我还有当初家师制作火铳的手稿,等下可以一并交给姑娘。”
“看见没?荻焉大师本人都不介意。”柳隙月得意地冲独孤筚眨了眨眼,随即转向荻焉,继续说道,“不过,大师先不用急着把图稿给我,我先自己研究研究,看看我得出的结论和图稿是否一致。”
“不必称呼我为大师。我该感谢诸位,愿意收留了我这个无家可归之人。”
“哪里哪里,承蒙姑娘相助,才是虎耳泉之幸。”
“客套话还是免了,不然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独孤筚拉起了荻焉的手,“统领有事外出了,要晚上才回来,我先带你四处熟悉熟悉吧。”
“昨天听横雪说,今天义塾的厨房准备杀两只羊,中午烤着吃。我活没干完,是没口福了,你带荻焉去吧。”
“好!”
没过多久,二人便来到了义塾外的空地上。那里已经摆好了桌椅,独孤筚把她领到角落的位置,又端来了满满一盘烤羊肉:“不知道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所以都割了点。”
“义塾是遇到什么喜事,才吃那么好吗?”
“正是,”身后一个声音回答道,“近日有学生破解了晦涩的奇书,又交予工坊改良了神机,因此宰羊祝贺。”
荻焉闻言回头,看到了个带着玳瑁眼镜,打扮斯文的女子。对方朝她端端正正地一揖:“在下杜橫雪,是义塾的主理人,见过荻焉姑娘。”
“横雪你也真是的,”独孤筚抱怨道,“我们特意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还是给你找到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尽地主之谊,非礼也。在下听闻,卜者往往对奇书颇有研究,不知姑娘可否不吝赐教?”
“我……懂得不算多,知道的都是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义塾中还有着安箜大师曾经的藏书,其间许多与鬼神之说有关,姑娘也许会感兴趣。”
对于那位给自己留下法阵指路的前辈,荻焉还是有好感和敬仰之情的,于是她站起来也作揖道:“那等下烦请带路。”
“先别急啊,”独孤筚插话道,“饭还没吃呢,先吃饭,先吃饭。”
结果荻焉在藏书楼一直待到了黄昏,才被独孤筚拽去吃了晚饭。而到了饭后,尽觞终于回来了,直接来到了荻焉刚被分配的房间里。
“实在抱歉,之前一直在忙。怎样?待得还习惯吧。”
荻焉笑了笑:“诸位待我都很好。”
“那就好。”尽觞的表情变得严肃,“昨晚时间有限,很多事情都没解释清楚。比如安箜大师,是虎耳泉之前的卜者,她在辞世前,曾在虎耳泉和峡谷外的堡垒中留下法阵,说她的继承人会通过法阵来到虎耳泉,而虎耳泉也能通过法阵感应到对方的到来。”
“果然,”荻焉喃喃道,“那我就是那个继承人了。”
“姑娘不必有负担,虎耳泉来去自由,如果姑娘不愿意,我可以马上派人护送姑娘离开。”
“这是哪里的话,”荻焉不由苦笑,“我要是想走,还会费那么大力气来吗?”
“之前便觉得姑娘有苦衷,不知姑娘可愿明言?”
经过短暂的沉默,荻焉终于把最近不到一年中经历的种种变故全数道出。她本来想说得简练点,但还是絮絮叨叨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竟是如此……之前曾听说雪城在插足其它地区的事务,没想到如此严重。”尽觞听完后,重重叹了口气,“根据目前虎耳泉掌握的消息,雪城确实有自己的卜者,而且是曾经同样效力于虎耳泉,之后与我们分道扬镳的安篌,她也是安箜大师的胞妹。如果姑娘愿意助虎耳泉一臂之力,必将让我等如虎添翼。”
“承蒙不弃,我定当竭尽全力。”
“那对于虎耳泉,姑娘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犹豫片刻后,荻焉还是开口了,“我的身世和经历,统领都了解了。可我对统领还几乎一无所知。”
“哎呀,我怎么把这给忘了,横雪怎么说来着,来而不往非礼也。”尽觞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即拿起桌上的银壶为荻焉斟满,“要讲我的故事,可又要讲好半天了。听独孤说,你好像喝不惯马奶酒。这里还有咸奶茶,你边喝边听我说吧。”
这一章出来了好多新角色诶,隙月横雪独孤筚……是之前纸席提到过的,这就用上了呢~ 开头“这就是忍冬戒的故事了”真是看得人泪目,没想到荻焉篇的首尾会以这样的方式呼应,读者却只能和荻焉一样,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向既定的命运?? 难怪雪城能够一直追杀藤焉荻焉,原来真的如艮所说有卜者相助,卜者不是传达芸神旨意的使者吗,怎么会把能力用在杀戮上!何况安篌还是安箜的妹妹,曾经也效力于虎耳泉,这背后的故事一定也很精彩耐人寻味吧。 按照全文结构来看,尽觞就是牧者了,期待下一部分她和她的同伴们的故事~
感谢追更!还好之前取了名字存起来,现在勉强能抓来用??
现在这个发展挺好。女孩子越来越多了,名字已经记不住了
慢慢就能认识新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