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可是,可是……”
“等等,你别哭啊!”看着面前哽咽落泪的少女,艮似乎比她更紧张,“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对不起!”
“和前辈没有……没有关系,只是我……是我……”
“没事没事,我给你找点好吃好玩的,你喝酒吗?我前几天酿的冽酿。”艮焦急地四下张望,眼看着找不到什么安慰对方的事物,只得叹了口气,“好吧,酒我前几天喝完了。不过哭出来也好,你放心地哭吧,这里不会再有谁伤到你了,有我在呢……不是,怎么还真越哭越凶了!”
过了两刻钟,荻焉才稍微平静下来。艮试探地问道:“我还有点龙眼干,你要吃吗?吃点甜的心情好。”
“不必,”荻焉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帕擦拭完脸上的眼泪,随即问道,“我比较想知道,我师父是怎么和前辈认识的,又为什么要让我来找前辈。”
“唉,那还真是说来话长。”
还没等荻焉反应过来,她身子已经一轻,被拽到了榕树的高枝上。
“下边蚊虫多,上来坐着吧,来,龙眼干在这里。”艮坐在她身边,继续说道,“我刚认识你师父的时候,她都没你大呢。”
“那时稻峒出了用神机伤人的事,居民们都以为是我们山鬼的术法,一时间闹得很僵。尤其我素来喜欢收集奇书,做点小玩意,罪名直接就安在了我头上,甚至还下了通缉令。虽然那些来追杀我的人我也应付得了,但一来二去,还是挺烦的。”
“后来,你师祖氛哉和你师父出现了,她们抓到并处理了幕后的凶手,也处理掉了我的麻烦。我正想着要不要去会会她们,她们倒是自己找上门了。氛哉还和我拼了一个晚上的酒,把我三年内酿的冽酿都喝完了。”
“本来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完了。谁知第二天酒醒后,藤焉突然缠着我,问我昨晚提到的连珠火铳是什么。芸神啊,我之前虽然看到了连珠火铳的残稿,但也知道这是不能轻易现世的神机,没想到就这么说漏嘴了,真是喝酒误事。我本来想搪塞过去,可藤焉还和她师父一起,缠着我不走了,最后我只好告诉她了。不过那时我觉得这小孩挺好玩的,便送了一只我自己做的望远镜,还有一枚玉玦给她。玉玦上有我的法力,让我能在一定时间内,大概感应到她的所在地和情况。”
“过了段时间,藤焉自己来找我了。她复原了连珠火铳,还将图纸交付给我保管,我警告她这可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她神情恍惚地点点头,说自己不会用这火铳来害人的,我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过多久,我感应到玉玦附近有很重的杀意,立刻赶了过去,但那时藤焉所在的整个村子都被烧掉了,原因当然是为了搜查和占据连珠火铳……氛哉使用术法舍身献祭,让藤焉和少数几个人活了下来,而我将藤焉救走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连珠火铳也被她带了出来。后来藤焉说,会把它处理掉的,之后我们便没有联系了。”
说到这里,艮看下荻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我猜,现在你背上的包裹,就是那把连珠火铳吧。”
“是。”
“算了,都是芸神的安排。你和你师父又经历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说,兴许我能帮点忙。”
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后,荻焉道出了心中的疑问:“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雪城的那几个人要等那么久才动手?”
“全杳的卜者又不只你们师徒二人,消息灵通的人更比卜者多得多。估计是雪城那边是得知了藤焉和连珠火铳的关系,才想着从她身上得知火铳的下落吧。”
“原来如此……那前辈能把师父当年的图纸给我吗?”
“你确定?那这样怀璧其罪,被雪城追杀的就是你了,你撑得住吗?不如还是在我这避一避?”
“雪城知道我和师父的关系,迟早会找上我的。那不如先想办法反击。”荻焉的神色变得坚定,“我要去郁州,找虎耳泉。”
“你们啊……还真不愧是师徒。行,我明天找给你,今晚你先好好休息。”艮打了个响指,旁边出现了一张藤蔓制成的吊床,“你睡这里吧,我去树下睡。对了,郁州风沙大,我这里有能在风沙中明目和自由行动的灵药,明天一并给你。”
“多谢前辈!”
“没什么好谢的,山鬼活得太长了,什么灵药宝物都不稀罕,能和你们结交,也算是件有意思的事情。”艮抬起头,望向枝叶之上的明月,“我和氛哉喝酒那晚,也和今天一样,是个月色很好的满月夜,还真是怀念啊。”
师父居然下线了,我不信??
啊啊啊藤焉??没想到真的不在了??当年的氛哉和现在的藤焉都是怀璧其罪,破解神机的诅咒太残忍了??从艮的叙述中,仿佛能窥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师祖和山鬼开怀畅饮,可惜那段时光再也回不来了,留下来的人/山鬼该多么寂寞啊??前文藤焉提到望远镜是朋友送的,我就猜应该不是闲笔,这章总算揭晓答案了,但没想到是这么刀的方式??荻焉也终于要去她早就在梦中见过的虎耳泉了呀,不知道现在的虎耳泉已经变成了什么样,有连珠火铳加成,一定能更好地保护弱小吧。
好复杂又神秘。
学会接受(′;ω;`)
感谢惜歌真诚长评!虎耳泉怎样请听下回分解…呃也有可能到下下回(
嘿嘿,是啊
嗯嗯,是的
进度好快,师父这么快就死了…
知道错了,下次注意…尽量
荻焉(七)
西域大漠,黄沙漫天。马车在其间奔驰着,仿佛茫茫沙海中的一叶扁舟。
车上除了车夫,只坐了一位乘客,她始终望着车外几乎一成不变的景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等到第三次看到一棵枯死的胡杨树时,荻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老丈,你不会在带着我兜圈子吧?这胡杨树看着太眼熟了。”
“姑娘,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你们外乡人不懂,觉得这些树都长得一样,其实差得多了去了,老汉我不会坑你的。”
片刻后,无垠的沙漠中终于出现了新的标志物:一座不知废弃了多久,已经与沙土同色的堡垒。
“吁”
车夫勒住马,转头对荻焉解释道:“我先去解个手,姑娘你在这等等啊。”
荻焉正翻看着手中的地图,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好。”
直到马匹开始不耐烦地用蹄子刨着地,荻焉才觉察到异样。她把地图放在一旁,又将背后的狭长包裹拿到身前。
突然,有火药铅丸从几个不同的方向破空而来。荻焉心下了然,飞快地俯低了身子。然而拉车的马被火光和响动惊得乱动,不久便中了弹,在悲鸣中连带着车子倒下了。
风骤然变大,四周飞沙走石,远处埋伏的蒙面人只能隐约看到马车侧翻了下来,于是继续朝它射击。直到马车不再有动静,他们才站起身,拔出弯刀朝那里靠近。
最后迎接他们的,是从马车后的巨石边响起的一串火铳声。
其实在滚下车后,荻焉早已躲到了巨石和马车之间的视觉死角,并迅速装填弹药,终于在敌人松懈时顺利反击。
原来一直在救人的自己,有一天也不得不习惯杀人啊。
荻焉苦笑着看了看手中的火铳,在心中默念了几次超度亡灵的咒语。
眼见风沙越来越大,她连忙又从怀中掏出一片草叶含在舌下,眼前再次恢复了清晰,刮在身上的砂石也变得如水珠般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