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爰桑的声音轻轻柔柔地飘了进来。楚芰偷偷用衣摆擦了擦手,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才刚开始吃呢,爰桑你来得正好。”
“这样啊。”樊爰桑走了过来,看到阿柘手中的鸡蛋顿时了然,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平,“活珠子?这里养鸡不易,你怎么能把这些能孵化的鸡蛋,拿来满足口腹之欲呢!”
“我没……我没亏待他们!”楚芰辩解的声音都结巴了,“每颗鸡蛋,在下都按照……按照雏鸡三倍的价钱买的!”
“可你欠工坊的债怎么办?”
“那在下……在下只能多在虎耳泉待些时日了,哪怕待上一生一世,总能还得清的。”
“喂,”阿羯窃笑道,“这里可没人请你在这赖一辈子。”
“算了,”哥舒朔拉了拉她的衣袖,“我想起来了,我有事和你们说,我也吃不惯这东西,咱们先回去吧。”
阿羯会意,连忙望向旁边说道:“姐,还有沙棘,咱们走吧。”
楚芰紧张地看向阿素:“那素郎中,你……”
“我过过嘴瘾就够了。”阿素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和嘴,“我记得爰桑以前挺爱吃这个的,你们慢慢吃。”
没过多久,樊爰桑又来找阿羯了。她毫不意外:“楚芰又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只是我在想,我该怎么甩掉他啊!我比他年纪大那么多,不能耽误他啊!”
“也就大三岁嘛,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吗,女大三,抱金砖。再说了,他挺乐意被你耽误的啊。”
樊爰桑脸微微泛红:“我和他说,之前我受箭伤的时候,素郎中说我很难再生育,可他还是不听。”
“你都考虑到要不要和他生孩子了,还想怎么甩掉他?”
“我哪有……”樊爰桑卡壳了片刻,突然带着几分羞涩和无奈笑了,“之前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个态度。”
“不然呢,你指望我当中原话本里棒打鸳鸯的老夫人,还是暗中送信的小丫鬟?”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着你和大家都无心恋情,以为你们肯定会笑话我小家子气。”
“不想恋就不恋,想恋就恋呗,虎耳泉又不是尼姑庵。”
“阿羯,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樊爰桑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假如我成亲了,你会来喝喜酒吧?”
“啊?”
后来虎耳泉当真办了喜宴。在敬酒的时候,楚芰开始还想帮樊爰桑挡酒,结果喝了两杯脸上就通红。众人哪能放过这机会,一起朝他灌酒,最后他还是被新娘半扶半抱进了洞房。
那天阿羯还在私底下笑话楚芰是不是身子骨不行,谁知过了三个月,她注意到樊爰桑久不久会捂着小腹,硬拉着她去找了阿素。阿素为她号了脉,面色凝重说道:“去找楚芰过来吧。”
“素郎中,我在!”楚芰不知从哪冲了进来,大喘着气问道,“爰桑怎么了?是旧伤复发吗?要吃什么药?”
“不是,是喜脉。但是因为爰桑的旧伤,从现在到生产都要万分注意,生产时更是会万分凶险。”
“怎么会这样……”楚芰喃喃道。“不然……这孩子,咱们不要了吧。”
“不行!”樊爰桑和阿素异口同声答道。
樊爰桑手护着腹部,像是雌豹哈气般咬牙切齿道:“我真是瞎了眼了,还以为你是我的良人,没想到也是个负心薄幸的败类!”
“可是,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阿素厉声道:“你以为堕胎是喝点药流点血就完了吗?爰桑现在的体质,堕胎能要命的!”
“那要……要怎样才能保住爰桑?”楚芰的声音都打了颤,“不管有多难,不管花多少银子,我都会去做的。”
“罢了。”阿素又叹了口气,“有关的药我会开,然后我会和当家的说,让爰桑好好休息,之后听天命吧。”
“好!”楚芰用力点了点头,双手握着樊爰桑的手,“为了这孩子,你要受那么多苦,那孩子肯定要和你姓!你的名字是《七月》里的‘爰求柔桑’,孩子估计冬天出生,那就叫‘二之日其同’的其同可以吗?”
樊爰桑将他的手甩开了,小声呵斥道,“当着外人呢,胡说八道什么。”
“哟”阿羯拉长了声音,“成亲了就向着别人,把我都当外人了!”
阿素咳嗽了一声,“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药我等下送过去。”
然而到了生产时,樊爰桑还是遭遇血崩,没能挺过来。
最后时刻,阿素走出毡房,让虎耳泉几个平时与樊爰桑亲近的人与她告别。即使在之前上过好几次战场,阿羯还是觉得,那天樊爰桑身上的血腥气比她见过的所有死者都重。
而楚芰跪在床边,一手握着她毫无血色的手,一手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脸上无声地淌着泪。
当所有人都围上来后,樊爰桑缓缓睁大眼睛,本就柔和的声音轻得像抓不住的烟:“其同就拜托各位了。”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她虚弱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爰桑!”
那是阿羯这辈子听过男子最惨烈的恸哭。
啊啊啊是刀!是刀啊!呜呜呜桑姐??
节奏好快,就这么结婚生娃去世了……??
不哭不哭,至少曾经甜过
因为恋爱不是本作重点,最早我还打算一章写完的啊哈哈哈(擦汗
可以催更吗??????
我还蛮喜欢爱桑的,以前生产真的要命。
感谢支持,日更已经是极限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