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贺兰蓬一直在给萧无患灌酒,她喝了两三次,之后说自己伤也没好全,便不肯喝了。
贺兰蓬当然不乐意了:“小萧,这牛是为你杀的,酒是为你备的,你要这样推脱,是不给我面子吗?”
“能力有限,好意心领了。再说了,还有许多姐妹的贡献也应当被庆祝,这庆功宴不该只为了我一个人。”
“那她们来不了,你就更该为她们多喝几杯了,干了!”
他再次在萧无患的杯中倒满了酒,但拿起酒杯的,是坐在萧无患身边的阿柘。
阿柘喉咙动了几下,随即将空杯倒下来,向四周展示:“这样可以了吗?”
“小萧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让个小姑娘给你挡酒呢?她不也是伤员吗?”
“和萧前辈无关,”阿柘轻轻将杯子放回桌面,“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的。”
“哦?那小萧你对属下管束得可太不严格了啊,哪有首领谈话时,擅自插嘴的属下呢?”
“既然是庆功宴,阿柘也是功臣,她该当喝这杯酒。”
这从容的回答增长了贺兰蓬的怒火,他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加深了:“萧无患,你是在越来越致力于挑起虎耳泉内部的对立,培养你自己的势力,你到底有何居心!”
“七天前参不参战,都是大家自己选的。”
“那你为什么专挑女人当主力?”
“这也是她们自愿来的,就像你手下的男人没来,也是他们自愿的。”
“别狡辩了!”贺兰蓬猛地站起,手按在了刀柄上,“你就是用心险恶,挑拨离间!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哦?”萧无患没有起身,只抬眼瞥了他一眼,“就凭你这漏洞百出的借口,打算怎么和大当家交代?”
“他是我爹!他当然听我的!”
吼出这句话后,贺兰蓬拔刀砍向萧无患,却被同时拔刀的阿柘挡住了。而周围的人同样亮出了兵器,指向萧无患。
千钧一发之际,飞矢自四面八方而来,精准地击中了贺兰蓬和他手下的每一个人。
在因小腹受击而倒下时,贺兰蓬用刀撑住了地面,吐出了一口鲜血,同时察觉出异样来:他虽然中箭,但没感受到被锐器刺伤的疼痛。
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箭,发现箭头被蜡封住了。
“认输吧,不然,下一次的箭镞上就没有蜡封了。”
“不可能……不可能!”贺兰蓬吼道,“我早该下狠心,直接在你杯子里下毒!”
“如果我中毒倒地,只会让箭来的更快更准。”
“你手下那些残废,怎么还能拉得动弓!你肯定勾结了外人!”
“罢了,”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响起,“阿蓬,到此为止吧。”
被阿素搀扶着的贺兰峰从毡房里走了出来。
“爹!”贺兰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在养病吗?不,你既然没事,那为什么开始时不出面?”
贺兰峰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高声宣布道:“诸位,这是从姚将军的机关匣里搜出的密信,上面写了无患及其下属的种种讯息,而笔迹就是贺兰蓬的……仅此一点,贺兰蓬已经是虎耳泉的叛徒。”
“一定是萧无患借刀杀人,伪造我的笔迹!”
“少丢人显眼了!别人认不出你的字,你爹还认不出吗!”
“你从来都偏心她们!到底我是你的儿子,还是她们是你的儿子!”
“我没有偏心,我从来只看真正的实力。”
“那虎耳泉不是要给每个弱者变强的机会吗?”贺兰蓬目眦欲裂,“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实力不如她们,就没有机会使用自己的手段超过她们!”
“你们应该是同仇敌忾的同袍,而非你死我活的仇敌。”
“别再说漂亮话了!你们全都容不下我,那我肯定能找到容得下我的地方!”
抛下这句话后,贺兰蓬一声尖啸召来马匹,飞身上马疾驰而去,留他的属下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们想随他走的,都走吧,我们不会再追的。是吧,无患?”
萧无患点点头:“今夜离开的人,虎耳泉不会计较。至于下次见面是敌是友,则无法保证。”
有几个汉子彼此看了看,随即起身无声朝贺兰峰行了个礼,又被贺兰峰叫住了:“等等。”
他掏出了一串钥匙,交给其中一人:“这是老夫自己攒的几箱黄金,阿蓬知道在哪个山洞的……你把这钥匙给他吧。”
在这些人离开后,贺兰峰又将几串钥匙交给萧无患:“无患啊,这些就是虎耳泉首领掌管的所有物资了。能否最后给老夫个面子,解答我一个疑问。”
新晋的首领点点头:“请讲。”
“从准头和力度看,你刚才用的不是普通的弓箭,那到底是什么奇门兵器?”
萧无患拿起火把挥了挥,埋伏在半里外的射手缓缓朝她聚集,每人手上都握着一把精致的弩。她从阿羯手上接过弩,说明道:“这是当初何前辈解读的鸟虫篆奇书里记载的神机,这种弩上弦更容易,射程更远,准头更准,不需要太大力气就能使用。”
“原来如此,那我真是太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之后这虎耳泉的担子,就都挑在你肩上……咳咳咳!”
贺兰峰吐出了大口的黑血,同时像被抽去了脊骨一般瘫软了下来,还是阿素和萧无患同时伸出手,才勉强没让他直接倒地。
“暂时不会影响性命,只是受刺激过大和伤心过度罢了。”
经过检查过后,阿素下了结论。
哥舒朔走上前来:“酒不能喝,但肉还没吃完,那咱们再庆祝庆祝咱们新当家的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