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好,凌寻昨晚陷入了婴儿般温暖舒适的睡眠,今天他的精力过盛到消耗不完,他现在算得上活力四射,如翱翔的鹰,出栏的马,狩猎的豹。

至于为什么睡得这样好。

睡前的把玩手机环节,他发现有人在网上放出了一些有关安宁的视频与照片,某某高中班级合照,某某大学迎新晚会视频片段,几年前公开的庭审录像,以及座谈会和培训现场的截录。

一块屏幕映进两只眼睛,勘察时候的凌寻像评论区网友发出来的那张面露憧憬的狗表情包。

学生安宁较他所见过的她青涩许多,女孩少了阅历,多了朝气。

勘察的过程就像修补一份面目全非的文物,每多了解一点,她的形象在他心里就多点生动,剩下全凭脑补,悸动自会发力,它用上了修辞手法,此时暗恋者陷入一个人的狂欢,再普通不过的信息在他看来都是闪光点,这让他更期待得知她全貌的那天。

原来安宁不是染了头发,大约生来就是这个颜色,是他会错了意,以为她也喜欢染发,所以他才会比之前更加过分,每次都变着花样,他还在想说不定能撞上她喜欢的。

这样看来,她不需要也不喜欢,因为原始的色彩足够动人。

怪不得他在她眼里像个透明人物,她大概把自己当成了不三不四的街溜子,有谁会亲近街溜子,他们只巴不得离他远些。

凌寻播放起底噪最小的视频,让她的声音落在枕畔,她清灵的吐息呵进耳朵,痒到心里……别处也是。

“嗯……”

卧室里凌寻蹙眉喘息,另一只手将进度条调到她咬字最性感清晰的片段,反反复复,尽管视频的录制地点在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庭,罪恶注于快感,快感流过全身,向上向下抵达两地极乐,头脑空白,器官发红,严肃的审判伴着他到达两次火热难耐的性高潮。

处理干净之后,凌寻把自己摔进床里,勾起嘴角一夜无梦地睡去。

克里特岛,希腊文明的源头,米诺斯文明的诞生地,听着司机的介绍,三人惊喜于当初的随便居然阴差阳错地将他们带来了对的地方,算是祸兮福之所倚。

离开克诺索斯宫这个文明遗迹,粉色沙滩是宫乌这对情侣的主场,凌寻也体验了寒冰瀑布和悬崖跳水,三人还吃到了人生中最好吃的烤羊。

有了司机的推荐,见远山,览汪洋,他们一口气穿过不算太短的悬崖公路,去往阿卡迪亚修道院,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不要为它其貌不扬的外表所迷惑,与小猫打好招呼,就可以进去领略它的别有洞天,它不会华丽到令人惊艳,但院中柏树与司机讲述的故事吻合,累累伤痕里栖居着与土耳其士兵同归于尽的希腊亡魂。

有些话不可言说,东正教教徒通过亲吻向圣像传递。

悲壮的故事引起了共鸣,虽然不强求,一行人还是出于尊重排起了队,吻在圣像上,传递藏在心底的愿望。

愿望大抵是相同的,战争不再,与某人的联系也要加深,唯一不同的是,有某人远在天边,有某人近在眼前。

六月,是时候出走希腊,意法西葡英,天南海北走一走。

去意大利看不躺平在船上就会被石壁刮掉半张脸皮的蓝洞,徒步众神之路,野游天然海水浴场;自然景观看够了,就去法国看人文景观,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地走进各式各样的宫殿与博物馆,嘴里除了漂亮就是好看;去西班牙看外太空似的酷小岛,拍张牙舞爪的龙血树,落到荒凉海底去看沉没世界;去葡萄牙看亚速尔群岛的火山奇观,站在地狱之口目睹人生海浪,玩法鲁市区周边的海上滑翔伞;来到英国,清晨他们出发,计划中他们会登上北威尔士的斯诺登山脊。

“小玉?你还好吗?”

临出发前,宫南北发现乌衔玉状态不对,她其实从起床开始就很沉默,刚刚他与凌寻叫了好几声乌衔玉才应下来,但也应得牵强,她整个人蔫蔫的,教人怀疑她是不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我…”乌衔玉有点恍惚,面色白的不自然。

她从小身体不太好,十五岁之前过的是把药当饭吃的日子,但她仍想说她很好,不用担心,毕竟她与宫双双许诺,要亲眼见证愿望的实现,因此宫南北想去环游世界,她跟着,宫南北为她抛弃那些他想去的地方,她拒绝,宫南北在旅途中担心她的身体,她说自己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现在她的状况很差,她知道再也逞强不了,乌衔玉歉疚地向眼前二人说:“抱歉,我身体不太好,可能…去不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留下照顾你,要不要去医院?”人在一起呆久了是心连心的,乌衔玉不好受,宫南北也焦心,他说着就要回屋,却被乌衔玉扯住衣袖。

“你要去,你要去玩的开心,连同我的那份一起。”她有一种自己成为绊脚石的感觉,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但她还是不想做那个打乱计划的人,“我想看照片,等你爬上去,为我拍些照片,我不想看网图,我要看你看过的景色。”

“可是…”“我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不要来烦我,让我睡上一天吧。”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快哭了,一个怪自己的身体,一个怪自己没能照顾好她的身体,凌寻看看乌衔玉,又看看宫南北,问了无厘头的问题:

“第一个环球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麦哲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乌衔玉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啊对,那老麦,厉害吧,贼厉害,环游地球第一人,他去旅游不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比如说小弟染了瘟疫,他怪过小弟身体素质太差,没有超强免疫力吗?”

乌衔玉摇摇头。

“他怪过自己没能变成空气净化器把病菌吸走吗?”

“应该…没有吧。”

宫南北答,谁会有这么二的想法。

“对啊,谁都没错,这肯定是瘟疫的错啊。”凌寻一摊手,拍拍宫南北的肩膀说道:“凡事儿都有个万一,你也别自我反省了。你整天围在人家身边也挺烦人的,别说她了,我跟你呆久了都烦,所以说你给人家点个人空间。”

他又对乌衔玉说:“而且我告诉你小玉,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谁还不生个病了,你老宫要是因为这事儿怨你,你直接分行了,我要是因为这事儿怨你,你直接让他跟我绝交,他不绝交说明他也没有担当,这俩哥们儿就不是什么好货,你也直接分行了,对了,分之前记得赏他两个耳光,至于我……”

凌寻嘿嘿一笑。

“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哦。”

话音刚落,凌寻把自己说笑了,他先笑出声,剩下两个人对视一眼,也纷纷笑了出来。

“对呀,整天看你的脸都看烦了,就今天一天,让我歇歇吧。”乌衔玉将身边人推向凌寻,在宫南北委屈的注视下回了房间。

凌寻贱兮兮搭着宫南北的肩膀:“嘿哥们儿,看起来你女朋友不要你了,只能咱俩作伴了。”

“别碰我。”宫南北嫌弃的挥开他的手。

三人行变双人行,凌寻与自己的哥们儿坐车到达目的地。

难度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如果要登上山脊,首先就得垂直攀爬,如果没有攀岩经验,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幸亏乌衔玉没有来。

他们就像蚂蚁爬上树干,慢慢地将自己的高度升到与云平齐,不多时就踩在了山脊上。

现实的状况远比照片中危险,山脊呈尖锥状,几乎没什么落脚点,人走刀锋线,时刻都有掉落的可能,如果不想呼叫高山救援,就要做到忽略脸旁的浮云,落脚要稳,目视前方。

不过对于他们这种追求挑战的人来说,这反倒不是什么险境,把它当作一场游戏,肾上腺素是最好的兴奋剂,不管是一片还是五六七八片,他们终将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