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在这儿啊,没看见。”
凌正无头苍蝇似的逡巡,有了两个人费劲巴拉的指引,他一手一只行李箱,呲个大牙朝着这对情侣奔跑过来,成功与本次旅程的旅友汇合。
男生名叫宫南北,是凌寻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之一,女生名叫乌衔玉,是宫南北学生时期的班长,现在的女朋友。
该说这两个人不愧是臭味相投的好友吗,当宫南北提出想用一年时间环游世界,凌寻就闻风而动加入到队伍中,当晚就作出一整套旅行计划,宫南北原本想要拒绝,他可是想跟亲爱可爱的小玉去过二人世界的,但同时他又想到长途跋涉,多一个人也多一层保障,凌寻就这样通过了组织的考验。
两男一女的环球之旅正式开启,凌寻是那个夹缝中生存、略显碍眼的 Steve。
临上飞机前,凌寻打开 xx 律师事务所的公众号,而后查看是否有那个人的消息和动向,一举一动有些过分轻车熟路了。
没有,往下划划呢?都是以前的了,自己早就保存过了。
真没劲,高级律所活动这么少吗?凌寻啧了一声。
“凌寻,登机了。”宫提醒他。
“好。”不是决定要放下吗,临出发前念念不忘算是怎么回事?凌寻反应过来,皱着眉取消对公众号的关注,拖着行李上了飞机。
第一站在泰国,前期还算愉快,只是凌寻一开始没有适应自己电灯泡的身份,有不自在、被忽略的感觉,但事实证明人与人的相处需要磨合,他们玩着玩着就逐渐打成了一片,在海底漫步、浮潜的过程中,凌寻为小情侣拍下了许多人生照片,小情侣也为凌寻拍下了几百张的电灯泡历险记。
他们跟着向导,一同在攀牙湾洞穴探险,去丛林飞跃,体验实弹射击,凌寻最喜欢的是在芭东海滩冲浪,因为他有丰富的冲浪经验,这把直接让他在朋友面前装了个大的。
事情貌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有天晚上。
“我靠”酒店传来尖利的叫声,如凤凰涅槃,惊天动地,石破天惊。
宫南北和乌衔玉正迷迷糊糊地枕在一起整理白天的照片,忽而门外传来一阵激昂响亮的放炮声,震得人屁股发麻。
有人在敲门,且听起来似乎来者不善。
难道抢劫抢到酒店来了?就算是抢劫敲一下就得了,矢志不渝持之以恒跟催命似的,这人还真是欠抽。宫南北警惕地走到门边,手里还拿着一只红酒以便对不速之客迎头痛击,他小心翼翼地去看鱼眼。
门外人黄毛布丁头,眼神清澈愚蠢,正是自己的发小凌寻本人。
“神经。”在凌寻听不见的地方,宫南北对自己的好友实施辱骂,不过他松了口气,将酒瓶随手放下为凌寻开了房门。
“你这是…”“走走走走走!”凌寻急切地把宫南北推进屋里,也不论是谁的衣服拿起来就往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里塞。
这人怕不是被神秘的泰国巫师下降头了吧?发什么疯这是?
宫南北在一旁疑惑出声:“干嘛呢,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了?”
“酒店里有蛇!”
听完凌寻没什么逻辑的叙述,宫南北还一头雾水呢,乌衔玉沉着地表示她听懂了。
大致过程是这样的,刚刚凌寻闲着没事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指不知怎的就犯了帕金森,它自动就打开微信,自动在屏幕上打字搜索起 xx 律师事务所的公众号,自动就点了进去。
那没办法,自己都尽可能规避了,但该公众号的界面还是近在眼前,是天意啊。
天意难违,凌寻只能勉为其难地视奸不,勘察一下。
公众号有了安宁的消息,页面上放着她参加律师座谈会的照片,看见她的脸,凌寻浑身突然紧了紧,说不出哪里痒,但就是身体里面痒痒的,挠哪处地方都解不了。
应该是尿急了,他想。
于是凌寻呱呱走进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当头一棒 Surprise,一条两指粗的毒蛇在马桶里盘旋成表情包那样标致的 Shit 形状朝着他吐信子。据当事人陈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记得听见‘邦’的一声了,想必是那邪物正要发动攻击被格挡住。
这都要归功于他能够眼疾手快地闭上桶盖儿,不然他连电灯泡都没得做,彻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二人对他稍作安慰,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察觉出不对。
“怎么突然对法律这么感兴趣?你被人告了啊?”凌寻隐去了安宁的那部分,因此宫南北不清楚他的动机。
“切,看不起谁,我好学不行啊,你笑什么?我告诉你那老粗毒蛇还待在我那出恭桶里,你信不信我把它逮过来叨你?别笑了!小玉你快管管他!你怎么也在笑?…狗男女!”
原本一行人只打算换家酒店,然而世事难料。
大街上,乌衔玉在根据网上推荐寻找酒店,宫南北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掬在她身上。凌寻则跟在他们身后,可能是刚才那一幕实在惊险刺激,他感到口干舌燥,趁着等车的功夫,凌寻进路边店里随手买了杯饮料。
“别喝!”
就在凌寻要咬上吸管的时候,啪的一声,宫南北扇掉了他手里的饮料,绿色汁液喷溅,慢慢地透过砖孔渗进地下,在路面上留下潮湿的印迹。
乌衔玉也转头看过来。
“怎么了?”凌寻一时间不知道这人在干什么,他张着嘴发了愣,还保持着把吸管送进嘴里的姿势,看起来特呆。
宫南北恨铁不成钢:“这是大麻饮品,来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带有绿色叶子的饮料不要买吗?”
大麻?!
“我没听见,走神了…”差点就变成瘾君子了,凌寻嫌弃地甩了甩手,想把那份饮料留在手心里的歹毒余温甩出去。
看着地上的杯子,凌寻打了个寒战,不由得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他生早了。
雪中送冰柜的是,就在这一地鸡毛的时刻,他们身后走上来一名白人男子,对着凌寻“How much、How much”地问,凌寻摸不着头脑,他以为这人是来搞推销,或者这人看自己手里大包小包的、误以为自己是搞推销的。
凌寻好声好气地跟白男周旋。
宫南北贱兮兮笑着打开手机为二人拍照,并发到了群里与好友嘲笑讨论。
乌衔玉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扯了扯凌寻的衣角,表情怪异悄声提醒道:“别搭理他,这个人把你当作…”之后她没再言语,而是慢悠悠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一家霓虹闪烁的风月场所。
凌寻看过去,拳头顷刻之间就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