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少菜多,牛肉只有三块,盘子里躺着的大多数是配菜,朋友有把好吃的留在最后一口的饮食习惯,他决定先吃掉配菜。
他夹起一块嫩绿的芦笋:“但我记得你不是刚被你爸一顿好揍吗?他这不是也管你嘛。”
服务生推着车走过来,凌寻的眼睛刷一下子燃起火苗,随后熄灭,他眼睁睁看着服务生将第二道菜摆到朋友面前。
可恨的服务生转头,歉疚地对凌寻说出没有人性的话:“不好意思先生,后厨出了点问题,还请让我为您送上我们餐厅秘制的……”服务生掀开餐盘盖。
“行行行。”凌寻点头如捣蒜,管他是送面包还是送慕斯,送个馍馍都行,他要吃饭。
吃饭。
“……秘制的 Sorbet 法式冰淇淋一份。”
“…”
套餐有几样菜品不方便制作,凌寻换了份 3899 元的套餐,待到服务员离去,他苦大仇深地擎着一尺长的勺子擓直径不超过五厘米的果味冰糕吃,越吃越饿。
“说到哪了来着?”朋友急忙续上话题。
“噢。”凌寻回神,面色肉眼可见地发绿,“说我爸,上次才不是他管我,当时我没请假就离校了,辅导员联系不上我就以为我成被害人了,一个电话打给了刘秘书,所以我爸才把我一顿暴 cei,还让我多关注公司情况。”
“所以关注到好处了吗?”朋友开始吃第二根芦笋。
凌寻摇头:“屁的好处,让我去法院旁听,我家是被告。”
“哈哈哈哈……”
凌寻撑着脑袋翻了个白眼。
不过好处嘛,也不算完全没有,那个律师他挺中意的,嗯,棕头发,她肯定跟自己一样爱染头发,所以自己这头黄毛肯定能迷死她,还有棕眼睛,对,推门进来这个。
推门进来?
凌寻惊愕地瞪着眼,他揉揉眼睛,不禁怀疑自己饿出了幻觉。
“睿子,你让我扇你一下,看看疼不疼。”这不是在做梦吧。
“?”睿子翻了个白眼,先发制人地抽了这二臂一耳光。
脸颊火辣辣,凌寻欣喜地捂着侧脸出神。
疼得他想死,不是梦,真让他给偶遇了。
女人着白色挂脖连衣短裙,提着手包,长发盘起,身姿颀长优雅,凌寻正好面对着餐厅门口,他想这会儿脸都对上了,她总该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了吧,但令人失望的是,安宁始终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朋友,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凌寻皱起眉。
这个没眼光的女人,他都去旁听那么多次了,还是当看不见他,他穿得还不够显眼吗?
不过她私底下穿得还,还挺好看的。
对于有点意思的对象,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将自己跟她/他摆在一起作对比,研究对方的各个方面,以便投其所好。目前来看这个女人穿衣风格是知性优雅的,凌寻低低头看自己:戒指左手六个右手七个,手腕、脖儿、裤腰带、裤腿上栓的链子拆下来抻直了能供幼儿园小朋友跳大绳,浑身首饰摘下来称称能有三斤沉。
难道是自己的风格不对她胃口?但是脸在江山在,他这长相就算披麻戴孝也是俏啊。
她凭什么不看自己。
安宁施施然从凌寻身旁经过,在两人相交的一瞬间,凌寻抬头看到了她的小半张侧脸。
原来她睫毛这么长,眼球通透得好像玻璃珠。
这人就是太装了,他这么一个大帅哥在附近,她居然完全一幅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态度。
不是,他真的很想问,她是真看不见吗?他都凹好姿势了,怎么在她眼里他好像那被屏蔽的关键词似的?他透明的?
虚空中有淡淡的香味,女人已经走过去了,凌寻板着脸,还是没出息地吸了口气,让这缕刚要散去的香气在他肺里过了一遍。
“儿贼。”
她身上味儿还挺好闻。
“孙贼。”
她怎么还不来跟自己表白。
“喂!”
凌寻回神:“啊?”
“叫你几十遍了连个屁都不放,怎么,刚刚那一掌给你抽成脑震荡了?”睿子的耐心已经用尽,他没好气地问。
“走神儿了我。”
凌寻没跟愤怒的睿子多作解释,而是打开手机前置相机理了理那一头鲜亮的黄毛。
“我现在丑不丑?”凌寻冷不丁地蹦出这么一句话,让睿子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没有计较,只当这人把脑子给饿坏了。
好哥们之间有时候也会存在雄竞现象,睿子觉得凌寻顶着这样一张从小到大被表白过无数次的脸问出这种问题简直是在羞辱他,于是他起了反动心思,口是心非道:“丑。”
“不信,我 DNA 上就没有这字儿。”
虽然有着多年的交情,但是睿子现在还是觉得这个人贱得广袤贱得无边无际。
不过他察觉到了一点,从刚刚那两个人进门开始,凌寻就一直孔雀开屏,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里面绝对有事儿。
凌寻没注意他,而是继续举起手机细细察看,帅是肯定的,就是手机镜头存在畸变,给他本身折叠度高的脸拉得跟驴脸那么长,他不太满意。
哥们不靠谱,以后出门还是得准备一块小镜,以便时刻打理仪容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