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今天穿的是高跟鞋,陈省察觉到路砖此起彼伏未铺平整,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以及车轮碾压,砖与砖之间存在着裂痕与缝隙。担心她歪到脚踝,他有些担忧,试图制止她:“安小姐…”
安宁向后转,仰头望着他,由于失了神智,她的情绪表现得更加直白,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写什么,比如现在,陈省看到她的眼神中藏着无尽的不满与探究。
她在看他!
陈省紧张起来,后悔出门太着急没有照过镜子。他下意识摸摸脸侧,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很丑。
“安小姐…”“安什么小姐,我没有名字啊?”
名字…
“安、安宁…”陈省听话,小声地叫她。
安宁的名字过于烫了,不仅烫舌头,也烫脸颊,‘安宁’两个字只是在嘴里滚了一遍,害羞就藏不住了,它从心里爬到脸上‘大放异彩’,这令陈省的面皮顷刻之间变得红润,比刚刚安宁倚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更甚。
陈省从来没有想过,名字居然是这么亲密的称呼。
被喊到的本人抱着手臂满意点点头,语气骄傲:“正是。”
好可爱。
陈省有一种想要摸摸她的冲动,而后又将这股冲动遣散了,顺便谴责自己真是失礼而不知羞耻。做足了要与这个可爱的醉鬼肢体接触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慢慢地将手臂递过去:“安、宁。如果可以的话,搭着我的胳膊吧…小心崴到脚了。”
“你说什么?”安宁啪一下扇在他的手臂上。
有点刺痛,陈省失落地收回手。
她还是讨厌自己的吗。
安宁眉头皱得高高的,她步步逼近,在陈省后退时踮脚掐住他的下巴,迫使这根呆呆的电线杆弯了腰,她不爽地质问他:“怎么…小子,你认为我连走路这种小事,都办、不到吗?”
好近!
女人离得实在太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小于一个苹果,她的吐息很热,陈省头脑发晕,直愣愣盯着她,即便年长他六个年岁,时间也对她相当宽容,她的皮肤白而光洁,粉色醺在她脸颊。
真的像桃子一样。
原来她的眼周有微不可察的雀斑,他甚至能看清她的睫毛,根根分明,也是棕色的。
啊,对上视线了。
眼前人眼神危险,陈省怯怯地将目光移开。
通常这种话只有说者站直站稳了才具备说服力,可是安宁现在仅仅只是站着就东倒西歪,像一个摇摆气球人,所以她刚才的话他实在不敢苟同。
安宁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觉得这人居然敢挑战自己的权威,为此她生了气:“怎么,想打架?”她进一步收割两人之间的距离,凑得更近,近到口唇近乎要贴在一起。
愤怒型。
“没有,没有。”陈省眼冒金星。
他真得很想求求愤怒的安宁饶过他吧,他的心都要跳停了。
陈省哄小孩似的把安宁哄上车,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仅被迫学兔子吃草,还被安宁戏谑地用口红在脸颊两侧写了 Bunny,她机智预判到陈省的意图,命令他不许上车后擦掉。
“嘿嘿嘿…”
“呵呵呵…”
“嘻嘻嘻…”
“哈哈哈…”
“给给给…”
“桀桀桀…”
副驾驶上,醉鬼被安全带绑住不能乱动,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体内的那股劲如果不能通过动作发泄,就只能通过声音来外露,安宁抱着陈省的外套,把各种笑声都演绎了个遍。
傻笑型。
印象里从容淡定的人如今在自己的车里发出各种怪声,反差感太强,陈省在想笑之余心变得软软的,他不禁觉得自己很幸运,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就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默默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一座山翻过一条河,千山万水不寂寞,你来过年华被传说,百里杜鹃不掉落…”
随着车辆启动,车载播放器随机到都市音乐电台,有人点播一首耳熟能详脍炙人口的歌曲,安宁从傻笑中回过神,旋律煽动了她的情绪,更撼动了她的 DNA,她举起不存在的话筒一路引吭高歌。
歌唱型。
陈省忽然想到自己只知道安宁小区的位置,可是她的具体住址在哪个地方他还没有问过,于是他将安宁身上盖的外套拉上去一些,不好意思地询问她住在哪里,并再三保证自己不是坏人。
“在…”安宁钻被窝似的往外套底下钻钻,思索了一会儿开口,但话说到一半她被他脸上的 Bunny 吸引了注意力。
陈省脸蛋红红,觉得发呆的她也格外可爱,她卷曲漂亮的长发毛毛躁躁,看起来需要顺毛,陈省莫名其妙地幻想起他拿小梳为她梳头的场景,不对不对,在想什么呢,把安宁送回家才是要紧事。
他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
“在…”安宁皱起眉作思索状。
认真的样子也很可爱。
“在?”陈省不知道自己现在笑得有多傻。
她噢了一声,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而后她一把握住陈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