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在身边东一句西一句地进言,精炼出有用意见之后,凌寻将其汇聚为成熟又理智的发言,他将这些话打包在一起发过去:放心,我是不可能向你求和的,我早就放下你了,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其他事没有处理干净

人渣【炸弹】【菜刀】【一坨大便】:好

人渣【炸弹】【菜刀】【一坨大便】:下周六是吗,具体时间和地点你发给我

将手机熄屏,凌寻着手进行自己的计划,他对上次吵架有执念,比起安宁的冷静自持,那时的他简直像个理智全无的疯子,丢脸丢大发了。

一定是安宁作为律师口条比他顺的缘故。

“你一见面先这么跟她说:‘哟哟哟,这不那谁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这样太急功近利了,你要尽显自己的成熟底蕴,你这样说:‘X 女士,许久不见,看起来生活并不如意嘛。’”

“你们这话说得都有漏洞,她要是过得很好怎么办?你就正常打招呼让她先放松警惕,后起范儿阴阳之。”

“……”

凌寻启动电脑打开 Word 界面码字记录,其他几个人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一整天他们都把精力花费在这篇不太有素质的发言稿上。

应该先…再…然后…如果…那就……

他们预判敌方可能会用到的话术,设想了各种应对之策,最终在夜晚得出一篇足足万字的发言稿,并打印下来以便凌寻日日通读。

“就在东城干面胡同,路北喽,广梁的大门,上有门灯,下有懒凳,有回事房,管事处,进了大门有二门,二门四扇屏风,绿油漆洒金星,四个红斗方,写的是“斋庄中正”,背面是“严肃整齐”。进二门方砖墁地,海墁的院子,夏景天儿高搭凉棚三丈六;四个红堵头是“吉星高照”,院子里有对对花盆儿……”

“这孩子可以啊,有点天赋在身上,才几天这口条就利整成这样…”

“也就是岁数到了,练不了童子功,要不然真让他混出点名堂。”

“不过人家家里有钱,不靠这吃饭。”

两位老师站在凌寻身侧交头接耳,眼里尽是对好苗子的欣赏。

为了防止上战场时出现口齿不清、舌头打结的状况,凌寻在这一个周之内报了个相声速成班,专门请了两位在相声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为自己传道授业,手不释卷地练了一周贯口。

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反应,当事人获得了【辱骂别人一小时不带脏字不喘气】的能力,效果异常显著。

就这样到了赴约的日子,凌寻起了个大早,对着稿子完成每日晨读环节之后,他将稿子扔进垃圾桶,恢弘地、负有使命感地走进卫生间。

为了展示自己过得很好,凌寻穿戴的衣服鞋子、手表、戒指都是全球限量款。

为了展示自己受人爱戴,凌寻对镜在脖子上捏出许多草莓印记。

为了展示自己盘靓条顺,凌寻这一周都抽空去做了美容,还找到了明星工作室为自己做造型。

化妆师还在上散粉,凌寻拿出手持镜观察自己的状态。

镜中人皮肤白皙五官立体发型酷炫,脸上赫然一个大写的“帅”字,他想这足以让来人黯然失色。

“到这儿吧,不用送了。”他挥别一众朋友,高傲地仰起头颅走进自己最贵的那辆车。

司机发动车子,风景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音响播着激昂的歌,这令凌寻心中战意鼎盛。

叮咚。

有人发来一条短信,凌寻百无聊赖的点开。

“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即使你离开她,也要不顾一切地破坏我们的婚姻?”

时间退回到几个月前。

“我就直说了,我不是你老婆的客户。”马尔代夫的水屋别墅中,凌寻坐在沙发上,他抱臂看着对面略显局促的男人,表情不屑。

“噢…”陈省礼貌点头,他喔喔地应着,发自内心问面前的人:“那…您是她的…合伙人?”

“我是她小三!”凌寻瞬间从沙发上蹦起来暴跳如雷,吼完过后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他发现陈省正一脸呆楞地看着自己,倒显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凌寻略微感到尴尬,他正了正嗓,补充道:“咳,也就是情人,虽然都是一个意思,但是我们之间跟那些毫无底线的人是不一样的。我们属于两情相悦,灵肉合一,面对着太多压力与束缚,但是跟结婚也差不了多少,呃,你懂我的意思吗?”

“是同事吗?”陈省眨眨眼,仿佛他的人生辞典里没有小三这俩字。

凌寻脖子上都开始爆青筋了:这种听不懂人话的蠢货,安宁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不是!你到底懂不懂小三是什么意思?”他气急败坏地走到陈省跟前,陈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凌寻眼疾手快地攥住他的嘴筒。

“你到底能不能听我说?”凌寻颇为烦躁。

陈省连连点头。

凌寻这才松开手,他先是嫌弃地把手心蹭在裤腿上,随后连说带比划:“你、老婆、安宁,能理解什么意思吧?”

陈省听后笑眯眯点头。

安宁的确是他的漂亮妻子。

“她、背着、你、出轨了。”陈省又蠢蠢欲动,凌寻不想跟这个人多费口舌,光是跟这人在一个屋檐下他都觉得身上要起疹子了,所以为了增加效率,也为了防止这人捣乱,凌寻再次攥住陈省的嘴筒,“先别说话。”

“出轨、对象、是、我,你明白了吗?明白了我才松手,知道吗。”凌寻语气恶劣得像杀人犯。

“呃唔呜。”陈省咿咿唔唔,努力用音调表示明白了。

凌寻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陈省忍俊不禁,他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呵呵笑个不停,腰都笑弯下去。

他坚信自己的妻子是一个强大而温柔的人,她会在他难过时为自己拭去泪水,会在自己任性时敞开怀抱,她答应自己那么多无理的要求,对他无微不至,怎么可能会作出这种事情呢?

凌寻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对陈省的笑容感到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