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哎。”凌寻出走的魂被叫回身体里,他一下子坐直了,讲贯口似的张嘴就来:“黑的显身材好蓝的跟环境相得益彰白的那套衬人气质所以我选灰的。”
“…”宫南北叹出口气,他有点无力,只随手将衣服撇在架子上,走到沙发旁瘫坐下去,歪头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问道:“你怎么了?”
凌寻笑笑:“没怎么,我看起来像有事的吗?”
“感情不太顺利?”
宫南北实在太了解他,问题刚抛出去就砸中了凌寻脆弱的心灵, 他彻底笑不出来了,苦着张脸。凌寻不道前因后果,他只低着头摩挲着无名指,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是我咎由自取,才造成现在这样结果,我就不应该,你说我为什么,我怎么就、我怎么就,如果我,唉,可能这就是命吧。”凌寻捶胸顿足一番,看起来悔不当初似的,眼里出了泪花。
同为中国人,宫南北却一个字儿都听不懂,但他知道凌寻应该是追女孩受挫了,他问:“遇到困难了?”
“呵,困难。”凌寻露出自嘲的表情,这已经不是困难那么简单了,他面前是不可跨越的沟渠,他的明月照在上面,而自己的一颗心已无路可走。
“没事,受挫是一时的,只要肯努力,让她看到你的诚意,肯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直到昨天早上,凌寻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近水楼台,但安宁亮出婚戒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一旁的店员把他扫起来拼好,告诉他该换班了,凌寻才心不在焉地离开了收银台。
乐观点,说不定不是那种情况,是,是她想炫富,可是那根手指,已婚戴哪根手指来着?
那天他回家哭了一晚上,镜子里,凌寻鼻子都红了,这提醒他就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小丑。
得了吧,骗谁呢。
现实就是,他喜欢的女人身边有了别人,张睿一语成谶,金子谁不知道捡,真的有人捷足先登了。
从西装店离开,凌寻依然保持着万念俱灰的心态,上帝有坏心眼,在卸门的时候还不忘封窗,说好好在屋里呆着得了,整天想着门啊窗的,这下好了全都换成墙,也别有些不该有的念想。
邋里邋遢地混了好几天,凌寻脸上都是象征颓废的胡茬,他也不护肤了,也不时尚了,因为再也没有这个必要,他连争霸赛都没参加,就已经被主办方踹下了擂台。
这样想想,《如何快速迷倒成功女人》也用不上了,实体书刚到就要进垃圾桶,他泄愤一样把它扔到墙上,哗啦啦书页翻飞,腰封松动,从书皮上东摇西晃地飞下来,落到他脚边。
凌寻将它揉成废纸远远地投进垃圾桶,又走过去把书捡起来。
把书也扔进垃圾桶之后,他忽然注意到封面上有一行小字,是被腰封盖住的副标题:
【轻松实现阶级跨越,水蛭男与小三的专属上位指南。】
可能正是因为不符合公序良俗,副标题正好打印在腰封覆盖的位置,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这行劲爆的内容。
凌寻气笑了,合着他辛辛苦苦对着实施了这么多天的教程,是专门做给那些居心叵测的捞男看的?
等等。
一把锤子凭空出现在手里。
小三?
罔顾上帝的面子,围墙被八十八十地凿开,屋外不该有的念想光束似的照进来。
凌寻又从垃圾桶里把书捡回来,拍拍灰。
其实…
凌寻的表情说不上来的丰富。
无路可走,谁说一定要走路的?下水道又不是不能进人,管它黑猫白猫,能抓着老鼠的就是好猫。
而且谁又保证安宁感情就一定顺利的?这么短时间就结婚,谁知道安宁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谁又知道那个男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他才不信那个黄脸公能帅得过自己,还能比得上自己的一腔真心,如果安宁不爱自己只能说明她人品好专一,她爱上自己说明他们两情相悦,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怎么能叫他蓄意破坏感情?
叮叮叮
手机响了,凌寻接通。
“喂,爸?”
“你最近挺闲?”
“没有啊。”他正忙着勾引女人,不算闲吧。
“我看你挺闲着没事干的,给你找点事儿。”
“啊?”
“一会儿让秘书跟你说,自己创个业什么的,有点作为,别整天一点正事不干,知道的以为你是我亲生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那个…”
“那个?”
“不关你事,你学学你哥,你看你哥现在都能开公司了,这样才像我的儿,行了,我有事儿。”
什么意思?挂了电话后,凌寻脸色黑得像炭。
怎么他哥就是儿他就不是了,不就是出国学了几句英文吗?谁不会 abandon、fuck、shift,现在是要在家族里搞末位淘汰制了?嫡庶之争?
思来想去,这一通电话在凌寻的脑子里变了味儿,他记得初中历史有一种制度叫嫡长子继承制,心里生出了一股危机感,在他的角度,似乎他创不好业,整个凌氏家族的荣耀就要离他远去了。
这不对,这不好。
等等,这是不是也给了自己一个借口?一个借机跟安宁更进一步的借口?
好借口,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凌寻卧薪尝胆,平生第一次在心中生出邪恶的计划。
第四步【不经意的身体接触】
趁她递卡的时候勾勾她的手心,干嘛,怎么收得那么快?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又不是蝎子不会蜇人,贴一贴怎么了?是他的意思不到位吗?没有啊,是按照教程眼波流转的,他对镜练了好几遍,不像眼皮抽筋,再没破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