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刚触到她的手指，就被触电般躲开了。

席聿宁的手停留在原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何圣薇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却仍旧回避他的目光，“刚才警署里有些冷，过一会儿就好了。”

从这一刻起，两人之间仿佛开始了微妙的冷战。席聿宁几次按耐不住，但何圣薇就像铁了心要避开他一般，根本不给他搭话的机会。这种折磨人的状态一直捱到了深夜，何圣薇居然窝在影音室里迟迟不回卧室，席聿宁站在门口看她良久，她就像没感觉似的。

这会她看的倒不是恐怖片了，而是一部文艺爱情电影。屏幕中的男女主角跟话痨似的，要搁往常，何圣薇连 20 分钟都坚持不了，但她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也不知是看得太入迷，还是根本在发呆。

席聿宁终于忍不住了，他大步走到何圣薇身旁，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

何圣薇仍旧盯着屏幕，丝毫没有意识到片子已经停住了。席聿宁走到她面前挡住视线，她才像回了神一样，仰起脸来看他。

“宝贝，”他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何圣薇听出他话里的含义，扯开唇角笑了笑，“干嘛说又？你以前做过错事？”

“如果没有做错事，你为什么会那么对我？”

何圣薇这回没听出来别的。她知道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些冷淡，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面对他的时候，她总会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恨不得马上从他身边逃离。

从前的时候，她自问还可以昧着良心和他搞好关系，但眼下，她连敷衍都做不到。

何圣薇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凝重的男人。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深邃如海，他的嘴唇薄而饱满弧度优美。这样漂亮的眼睛，曾经不止一次地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这样漂亮的嘴唇，曾经不止一次地吻过她、念着她的名字。

但他究竟在看谁？他在吻着她的时候，心里想的究竟是谁？

何圣薇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昨日见到叶心的时候，她打心底里涌出了一种复杂又难受的情绪，如芒在背、如鲠在喉。那种感觉，真的很像是，一个妻子见到了丈夫念念不忘的初恋，而且这个初恋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残忍地提醒着她作为替身的事实。

其实这本来没什么，完成任务而已，她向来很有做替身的自觉，还三番两次拿话刺激席聿宁。因为她从前根本不在乎，看席聿宁不痛快，她心里就痛快得很。

但形势倒转的时候，她突然能够体会席聿宁的感受了。

靳瑶的揭露、何耀晖的眼神，让她心惊肉跳。

她不敢承认的，被人毫不留情地揭穿，被人毫不留情地看穿。这让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她对任务对象产生了不应有的感情。

她越界了。

所以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他们两个会长得如此像呢？

长得像这个问题，后面几章有说??

麻烦

“抱歉，不是你的问题。”何圣薇轻声叹息，“可能我真的没有恢复好，总感觉有点累。”

“我正打算休息几天，陪你出去走走。”席聿宁凝重的表情有所舒展，“想去哪里？”

“你这样的大忙人，我可不敢占用你的时间。”何圣薇勉强开了个玩笑，“其实是阿珊的朋友邀她去申城参加姐妹团的聚会，她约我一道过去玩一玩，我还没有想好。”

“这有什么纠结的，”席聿宁放下心来，随口调侃，“你放心，就算你不在家，我肯定也会乖乖的。”

何圣薇无语地哼笑，“随便你，我放心得很。”

“申城的夜景和越州相比，哪个更漂亮？”

何雅珊坐在甲板上，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吹着江风，神情好不惬意。

她今晚包下了一艘游轮，特意拉着何圣薇一起赏景聊天。

两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灯火璀璨、流光溢彩，历史与现代文明交错融合，琼楼玉宇落入凡间，脱胎成梦幻一般的赛博世界。

见何圣薇不说话，何雅珊不满地叫她，“喂，都出来玩了，干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扫兴。”

“我只是在专心赏景而已，”何圣薇懒懒回答，“好的景色得用眼睛记录下来，照片是拍不出真实的美的。”

“少来了，”何雅珊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最近蛮烦的。那个靳瑶出现之后搞出不少事情，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

“他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而且大哥已经警告过靳瑶，她之后应该会安分不少。”

“既然跟他们无关，那……”何雅珊了然地拉长声音，“就是和 Kevin 席有关啦。”

“别瞎猜了，”何圣薇有点烦躁，“出来玩就不能聊点别的？”

“是别瞎猜，还是被我猜中了？”何雅珊眨眨眼，“其实也正常啦，这么迷人的男人，换我也会动心的。”

何雅珊这句话说得很大胆，何圣薇忍不住瞥她一眼，脱口而出，“你想都别想。”

被何雅珊不怀好意的笑容刺到，何圣薇收回目光，轻咳一声解释，“我的意思是，他是父亲安排给我的任务，跟你没关系。”

何雅珊赞同似地点头，很知趣地不再为难她。

被何雅珊这么一搅合，何圣薇已经没了看景的兴致。

她的思绪飘到了那日与叶心的谈话。

“按理说，我不应该打听你的私事。”庭院的一角开辟成露天茶室，清雅幽静，最适宜安静地聊天。何圣薇不想绕弯子，直接了当，“你和杜西源之间是在谈恋爱吗？”

“我和西源的关系……”叶心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是在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他的，我们有相似的遭遇，很聊得来。”提到杜西源，她的声音不自主温柔起来，“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之间与其说是男女朋友，倒不如说是知己。我承认我喜欢他，虽然我知道，”她语气坦诚，“他真正爱的是你。”

听到最后一句时，何圣薇不知是因为心知肚明还是失望透顶，竟然有种很麻木的感觉。

“那席聿宁呢？”何圣薇忍不住，“我不是要替谁说话，但就我和他相处来看，他一直没有忘记你，也可以说，”她觉得十分别扭，“……他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