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脸上随便亲了一口,掀开被子下床。

“再睡会,好了叫你。”

劳烦席先生凌晨起来煮饭,何圣薇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左右睡不着,索性也起来帮忙。

云吞是莲姐包好冻在冰箱里的,个个皮薄料足,席聿宁点火烧水,取了云吞和竹升面,又找出一小把菜心。

何圣薇很有眼色地从他手里接过来,放到水槽的洗菜篮里。席聿宁本打算出言制止,叫她乖乖等着吃就好,但心念一转,又住了口。

两个人头发乱糟糟的,睡衣的扣子都没系好,爬起来一起做不知是宵夜还是早餐,倒真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夫妻。

热气腾腾的云吞面很快端上了桌。

闻到食物的香味,何圣薇的饥饿感瞬间又增了几分,便也不再矜持,挑起一筷头面条,吹了吹热气就吸溜着吃进去。

“慢点,没人跟你抢。”

席聿宁坐在对面,看着她有些狼吞虎咽的吃相,语气无不得意。

“怎么样,还是我给你做的饭好吃吧。”

不得不说,席聿宁煮面的手艺确实不赖,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但何圣薇存心不想让他得意。

“云吞是莲姐包的,面条是外头买的,青菜是别人种的,你只是把它们煮熟了而已。”

席聿宁被这女人的不识好歹气着了。

“何圣薇,我不把它们煮熟,难不成你肯吃生的?”

何圣薇说完也觉得后悔了,明明首要任务是搞好关系,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开玩笑的,不要生气。”何圣薇挤出一个自认为十分甜美的笑容,“特别好吃,你也尝尝。”

她用勺子舀了一只晶莹剔透的云吞,讨好似的举到他唇边。

“我不饿。”他沉着脸,语气冷硬。

“尝一尝嘛。“

何圣薇都要被自己肉麻吐了。

席聿宁许是也被冷到了,勉为其难地张嘴,咬了一半。

何圣薇心满意足地收回勺子,很自然地把剩下的一半吃掉了。

席聿宁咀嚼的动作顿住。

“怎么了?”何圣薇察觉到他神色异样,“不算很烫啊,你怎么耳朵红了?”

“你……没什么,”席聿宁别开脸,“吃你的吧。”

何圣薇很对得起厨师的辛苦,碗很快见了底。她拿勺子拨弄着汤,忽然问。

“你是不是打算对杜氏动手?”

她抬起眼,表情平淡,像是随口谈论天气。

席聿宁微怔,随即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笑了。

“没错。”

“你一早就知道杜洪波患病的消息,之所以没有立即披露给媒体,是在等待什么时机吗?”

“聪明,宝贝。”

“你要害杜西源?”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你刚见过他,他不是好端端的?”

“席聿宁,你要吞了杜氏,那是你的事。但如果你伤害杜西源,”何圣薇执着汤勺,瓷器碰撞间,发出“叮当”的声响,“我不会让你好过。”

“你想怎样不让我好过?”席聿宁笑意渐深,右手食指在左臂的旧伤处轻点,“再伤我一次?抑或者……”他吐字缓慢冰冷,“要了我的命?”

何圣薇没有说话。两人无声地对峙,万籁俱寂的黎明之前,只听见落地钟的滴答走动。

“你是我丈夫,我怎么可能为了外人和你过不去?”何圣薇忽得莞尔,“我说笑的,当真了?看来我演技不错。”

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被嫌恶般地躲开了。

“何圣薇,”席聿宁皮笑肉不笑,“你的演技真是拙劣,既然你这么担心杜西源,大可以去告诉他,看他有没有办法和明堃抗衡。”

何圣薇心知肚明,如果杜氏想要反击明堃的恶意收购,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但目前的杜氏缺乏这样的能力。

席聿宁见她沉默,冷淡开口。

“你不用替你的旧情人感到可惜,我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帮他。”

他继续道,“杜西源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一旦杜洪波撒手人寰,那些各怀心思的老臣,还会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位子上?如果我是杜洪波,与其给儿子留下一个根本掌控不了的摊子,等着杜氏四分五裂,还不如趁早卖个好价钱,可以保杜西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安安心心搞他的学术。”

“把自己说的像个慈善家一样,你大量沽空杜氏,也是好心?”

“我是个商人,没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席聿宁双手抱肩,闲适说道,“宝贝,过了明天,没有人能阻止杜氏股票大跌。”他些微探身,目光逼视,“收起你所谓的感情,你越是关心杜西源,我就越不想放过他。”

“你够了,席聿宁。”勺子被扔进碗里,汤水四溅,何圣薇强压怒意,“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跟他早就结束了。”

“只怕你们对结束这个词的理解有偏差。”席聿宁唇角勾出莫测的笑容,“你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身上有别的香味,是那束粉色的玫瑰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