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眼睛猛地一亮，再也顾不得形象，“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脸上紧绷的线条彻底松弛，甚至发出一声极其微小的、从灵魂深处溢出的舒坦叹息。

“如何？没骗您吧？” 时瑜笑得更像只小狐狸了。

“……尚……尚可入口。” 老丞相端着架子，嘴硬地评价，但手上却把杯子握得紧紧的，生怕别人抢走似的，又喝了一大口，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看着老头儿被冰奶茶暂时“收买”，时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光喝冰的治标不治本！您等着！我那儿有对付您那‘老朋友’的‘神器’！保管比太医院那些苦汤药管用一百倍！您等着啊！千万别走！”

话音未落，时瑜把手里自己的奶茶杯往旁边石凳上一放，转身就朝着自己住的偏院方向，，“嗖”地一下窜了出去，速度快得只在丞相大人眼前留下一道残影。

丞相大人端着冰奶茶，目瞪口呆地看着时瑜消失的方向，嘴巴微张，完全没反应过来：

“妖……妖女！你……你跑什么？！” 他一个人被晾在月洞门这儿，手里还捧着半杯“妖术饮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脚趾抠地。

这妖女！行事果然荒诞不经！

好在时瑜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从现代带回来的痔疮膏。

“呼……呼……给……给您！” 时瑜把小管子塞到还在发懵的丞相大人手里，小脸跑得红扑扑的：

“喏，这个！专治您那坐立不安的‘老朋友’，外敷，清凉止痛，效果立竿见影！算我……看在您为国操劳的份上，友情赠送！回去洗干净了涂一点点，保管您今晚能睡个安稳觉！效果不好您明天尽管来骂我‘妖女’，我绝不还口！” 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丞相大人捏着那造型古怪、非金非玉、还带着点眼前女子掌心温度的小管子，老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纷呈，混合着极度的狐疑、一丝丝被关心的不自在。

“此……此乃何物？妖……妖术法器？” 他捏着那冰凉的小管子，像捏着个随时会爆炸的雷火弹，翻来覆去地看，就差没放到鼻子底下闻闻了。

“什么妖术法器！这叫‘外用特效药’！” 时瑜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我们家乡……的秘方，您回去试试就知道了！记住啊，睡前用，一点点就好！效果立竿见影！保管您明天神清气爽！” 她故意加重了“立竿见影”四个字。

丞相大人看着手里这根怪管子，又看看旁边石凳上那杯已经快被自己喝完的冰奶茶，再看看时瑜那张虽然狡黠但此刻写满真诚的小脸……内心挣扎得如同翻江倒海。

最终，那难言的痛苦和对立竿见影的效果这几个字战胜了一切。

他飞快地把小管子塞进袖袋最深处，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隐秘羞耻的交易，脸上强装镇定，但眼神明显闪烁不定，语气也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别扭：“哼！老夫……老夫回去自会查验！若敢戏弄老夫，定叫你……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声“妖女”终究是没再叫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低沉、隐含不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查验什么？丞相大人对本王府上的‘冰饮’和……‘秘药’，似乎格外感兴趣？”

第42章 丞相大人的愧疚

时瑜和丞相同时一僵，猛地回头。只见萧衍不知何时已立于廊下，玄衣如墨，目光沉沉地扫过丞相手中那杯已经见底的冰奶茶。

丞相大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了，脸上的惬意瞬间被惊恐取代，慌忙躬身行礼，声音都变了调：“王……王爷！老夫……老夫是来与您商议科举……” 在萧衍冰冷的注视下，后面的话自动消音，只剩下满脑门的冷汗。

“要务改日。福伯，送丞相。” 萧衍的声音不容置喙，目光却胶着在时瑜身上，未曾移开半分。

丞相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提科举，将空杯往旁边石凳上一放，几乎是落荒而逃，临走前那眼神复杂地瞟了时瑜一眼。

小院重归寂静，时瑜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奶茶杯往身后藏了藏，心脏咚咚直跳。

萧衍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

他微微俯身，距离近得时瑜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风尘仆仆。

他锐利的目光锁住她，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一杯冰水，就让他忘了来意。你这本事，倒是越发见长。”

时瑜被他看得心头发紧，她嘿嘿两声：“王爷说笑了”

萧衍没再看她，转身便走了。

---

丞相府，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丞相大人那张愁云惨淡的老脸。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硬邦邦的太师椅上扭来扭去，无论怎么调整坐姿，那难以启齿的患处都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胀痛，折磨得他额头冷汗涔涔。

太医院开的药膏用了不少，却如同泥牛入海，不见半点效果。

“哎哟……” 又是一阵钻心的不适袭来，他忍不住痛呼出声，扶着书案边缘，痛苦地佝偻起腰。

就在这水深火热之际，袖袋深处那个冰凉的小东西硌了他一下。

丞相大人动作一僵，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从袖袋最深处掏出了那管造型古怪的白色药膏。

他捏着这小管子，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挣扎。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时瑜那张明媚甚至带着点狡黠的脸。

她递给他冰奶茶时促狭的笑容，她拍着胸脯保证药效时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她像兔子一样窜回去拿药的莽撞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吸人精血的妖女该有的样子。

难道……王爷说的……是真的？她真是蓬莱仙岛的小公主？所以才有这些稀奇古怪却……似乎有点门道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但此刻被痛苦折磨得理智摇摇欲坠，这点荒谬竟也成了救命稻草。

“夫人！夫人！” 他扬声唤道，声音都带着点痛苦的颤抖。

丞相夫人闻声快步进来，看到自家老爷这副狼狈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老爷，您这……哎，要不还是请太医再来看看吧？”

“请什么请！那些药膏屁用没有！” 丞相大人烦躁地挥挥手，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般的语气，絮絮叨叨起来：“夫人，你猜今日我在王府……见到那个……那个时姑娘了？”

“时姑娘？就是王爷带回来那个……？” 丞相夫人好奇地睁大了眼。

“就是她！” 丞相大人用力点头，脸上表情复杂，“那丫头……当真古怪！她给了我一杯叫什么……‘冰奶茶’的东西！用冰做的！那滋味……” 他咂咂嘴，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怀念和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