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只是站在原地,双手紧张地揪着裙摆,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用那种能滴出水来的、含羞带怯的目光,偷偷地、无比眷恋地仰望着萧衍,仿佛他是她整个世界的光源。

那瞬间爆发的情感是如此炽热、如此纯粹,又如此……绝望。

时瑜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了然,又莫名地生出一丝复杂的怜悯。

这位怯懦安静的小公主,用最无声的方式,演绎着最惊心动魄的……禁忌之恋。

萧衍的目光在萧玉宁那副情态上停留了不足一瞬,便毫无波澜地移开,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径直走向时瑜,那目光深处,带着一如既往的、不容错辩的探究。

“戒指,”他开口,声音低沉,仅两人可闻。目光精准地落在时瑜藏在袖中的右手上,“能动了吗?”

时瑜的心,随着他这直白的问题和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猛地沉了下去。

戒指的冰冷,此刻仿佛直接冻住了她的指尖。

第9章 白莲花登场

“尚……尚未……”时瑜的声音干涩嘶哑,强装的镇定摇摇欲坠。

她不敢看萧衍的眼睛,那深潭般的目光似乎能将她所有的伪装和恐惧都洞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柔弱怯懦的声音怯生生地插了进来。

“舅舅……”萧玉宁不知何时已挪到了萧衍身侧稍后的位置,保持着一种既想靠近又不敢逾越的距离。

她仰着小脸,苍白的面颊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动人红晕,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如同受惊的小鹿,盛满了对萧衍的无限倾慕和依赖。

她细白的手指轻轻扯了扯萧衍墨色常服的袖角,力道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撒娇的意味。

“这位姐姐……想必是舅舅的贵客,玉宁方才……方才多有失礼。”

萧衍的目光在时瑜微绷的脸上停顿片刻,随即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姓时,名瑜。乃本王母族一支流落民间的远房表亲,幼时得异人青眼,带往山中清修,近日方归。”

他随口编造了一个身份,既解释了时瑜的“不凡”气质,又将她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更堵住了萧玉宁继续打探的嘴!

萧玉宁明显愣住了,表亲?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和更深的探究。

时瑜也愣住了。表亲?清修?这男人编瞎话眼都不眨!

“那也算是玉宁的表亲了,姐姐孤身在此,玉宁心中甚是不安。舅舅政务繁忙,不如……不如让玉宁留下,陪姐姐说说话,解解闷?玉宁定会小心伺候,不让姐姐烦忧。”

她的话语温顺体贴,将一个关心长辈贵客、善解人意的小辈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眼神却像最细密的网,不着痕迹地笼罩着时瑜,观察着她最细微的反应。

时瑜心中警铃大作!留下?伺候?这朵看似柔弱的小白花,分明是想就近监视!她刚要开口婉拒,萧衍低沉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也好。”他目光依旧锁在时瑜身上,仿佛刚才萧玉宁的话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玉宁,你便在此处,替本王……好生招待‘天女’。”他刻意在“天女”二字上微微一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沉的试探。留下玉宁,既是一种看似合理的安排,又何尝不是多一双眼睛替他盯着这个满身谜团的女人?他倒要看看,这位“天女”,在这位看似温顺的外甥女面前,会露出什么破绽。

萧玉宁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光芒,随即被更深的温顺和欢喜取代。她微微屈膝,声音甜软:

“是,玉宁遵命。定不负舅舅所托。”她看向时瑜,笑容温婉无害,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冰冷的算计。“姐姐,玉宁陪你去那边坐坐可好?那边景致更佳。”她说着,便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要去挽时瑜的胳膊,姿态亲昵得仿佛两人是相识已久的闺中密友。

时瑜下意识地想躲开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她对这位公主的戒心已升至顶点!然而,就在萧玉宁的手即将碰到她手臂的刹那

“啊!”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骤然响起!

只见萧玉宁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水榭木地板平整无比),整个人猛地向前一个趔趄!她伸向时瑜的手非但没有扶稳,反而像是慌乱中寻求支撑一般,胡乱地向前一抓,不偏不倚,正抓向时瑜垂在身侧的、戴着戒指的右手手腕!

变故发生得太快!时瑜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只觉手腕一紧,一股大力传来,带着萧玉宁整个身体的重量,狠狠地向旁边一拽!

噗通!哗啦!

咔嚓!

一连串刺耳的声响几乎同时爆发!

时瑜猝不及防,被这股大力带得身体失衡,脚下不稳,惊呼一声,狼狈地向侧面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扶住一根朱漆柱子站稳,惊魂未定。

而萧玉宁,则在她“慌乱一抓”的力道下,以一种极其夸张、极其脆弱的姿态,“重重”地摔倒在地!摔倒的瞬间,她宽大的樱色衣袖拂过旁边小宫女手中捧着的、一个打开盖子的锦盒。

盒子里,一只通体莹白、毫无杂色、水头极足的羊脂白玉镯,被她的衣袖扫落,飞了出来!

啪!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碎的裂响!

那只价值连城的玉镯,狠狠砸在坚硬的水榭地板上,瞬间断成了三截!莹白的碎片溅落开来,在阴沉的天光下,反射着刺眼而冰冷的光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萧玉宁跌坐在地上,樱色的宫装沾染了灰尘,发髻微乱,几缕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旁。她似乎摔懵了,怔怔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玉镯,又缓缓抬起头,看向扶着柱子、脸色发白的时瑜,再看向旁边脸色瞬间煞白、浑身抖如筛糠、捧着空盒子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小宫女。

最后,她的目光,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巨大的委屈和无尽的脆弱,缓缓移向萧衍。

“呜……”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从她喉间溢出。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汹涌地从她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里滚落下来。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却因极度的恐惧和伤心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瞬间将“受害者”的悲情渲染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