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圣明,理应早日历练!”

“摄政王殿下辅政辛劳,然陛下天家血脉,承继大统,学习理政亦是分内之事…”

“微臣附议!恳请摄政王殿下允准陛下,每日拨冗观政,或批阅些简单奏疏…”

这些言论,表面上恭敬,实则暗藏机锋,皇帝该学理政了,你摄政王是不是该放点权了?

萧衍端坐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分毫,仿佛下面嗡嗡作响的只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蚊蝇。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动作从容不迫。

然而,他不动,不代表他麾下的人不动。

“放屁!”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陡然响起!

只见武将队列前方,兵部尚书王崇猛地踏前一步!

此刻怒目圆睁,如同发怒的雄狮,指着那几个附议的官员破口大骂:

“黄口小儿!也敢妄议朝政!陛下才多大?龙体尚未长成!每日课业繁重,尔等不思为陛下分忧,反倒在此聒噪,是何居心?说什么学习理政?批阅奏疏?我看你们是想把陛下累出个好歹来!其心可诛!”

他嗓门洪亮,震得殿梁嗡嗡作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员外郎脸上。

李员外郎被吼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王…王尚书…下官…下官也是一片忠心…”

“忠心?我看你是包藏祸心!”王崇不依不饶,声如洪钟

“陛下自有帝师教导,有摄政王殿下辅佐!何时轮到你们这些阿猫阿狗指手画脚!再敢胡言乱语,扰乱朝堂,老子拧下你的狗头当球踢!”

他脾气火爆,一点就着,此刻护主心切,更是火力全开。

“王大人!慎言!此乃朝堂!不是你的军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只见文官队列最前方,许久未曾上朝的三朝元老,太傅赵琮缓缓出列。

他年逾古稀,须发皆白,但腰杆挺得笔直,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精光,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倨傲。

他先是冷冷瞥了一眼暴跳如雷的王崇,随即转向御座方向,拱手道:

“陛下,摄政王殿下。王尚书性情耿直,言语粗鄙,冲撞朝堂,还请陛下与殿下恕罪。”

他先给王崇扣了个帽子,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倚老卖老的训诫口吻:

“然则,方才李大人等所言,虽言语急切,却也并非全无道理!陛下乃真龙天子,承天受命!即便年幼,亦是万民之主!岂能久居深宫,只知诵读诗书,而不闻天下事!”

他浑浊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端坐的萧衍,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老臣历经三朝,深知帝王之道,在于亲躬!在于历练!若长此以往,陛下只知有摄政王,而不知有社稷,只闻殿下之令,而不晓万民之声…呵呵,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老臣斗胆直言,这江山,终究是陛下的江山!摄政王殿下…辅佐之功,天下皆知,然…也该给陛下腾出些地方,让真龙…舒展舒展筋骨了!”

最后几句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直指萧衍!暗示他独揽大权,隔绝圣听,甚至影射他有不臣之心!

“赵太傅!你…你血口喷人!”王崇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若非在朝堂之上,恐怕就要扑上去。

“哎哟喂!赵老太傅!”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只见丞相王廷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他身材微胖,留着两撇精心打理的小胡子,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精明如狐。

“您老人家高寿,德高望重,说的话自然是有份量。不过嘛…”王廷捻着胡须,小眼睛眨巴着

“您说陛下久居深宫?这话可不对!陛下每日辰时即起,习文练武,勤勉得很呐!帝师们可都夸赞陛下天资聪颖,进步神速!至于不闻天下事?那更是冤枉!陛下虽年幼,然每有重大国策,边关急报,摄政王殿下哪次不是详加解说,让陛下明其意,知其理?这叫寓教于政,循序渐进的帝王之道!老太傅您…久不上朝,怕是有些情况…不太了解咯?”他笑眯眯地,话却像软刀子,直指赵琮脱离朝堂,不明实情。

赵琮被王廷这绵里藏针的话顶得老脸一红,怒道:“王相!你这是何意?!老臣虽久不上朝,但心系社稷!陛下学习理政,天经地义!难道还要等及冠不成?摄政王殿下如今权柄过重,军政大事一言而决!长此以往,置陛下于何地?置祖宗法度于何地?莫非…真有不臣之…”

“放肆!”

“赵琮!你大胆!”

“老匹夫!安敢如此污蔑摄政王殿下!”

第108章 朝堂之争

赵琮那句诛心的不臣之心尚未完全出口,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

王崇第一个跳出来,目眦欲裂,指着赵琮的鼻子怒吼:

“老匹夫!你活腻歪了!敢污蔑殿下!老子宰了你!”说着就要冲过去,被旁边的几个武将死死拉住。

王廷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小胡子气得直翘,厉声道:“赵太傅!慎言!此乃大不敬!摄政王殿下殚精竭虑,匡扶社稷,日月可鉴!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污蔑忠σσψ良!”

刚投诚萧衍,急于表现的礼部侍郎周文正也立刻出列,义正言辞:“赵大人!你身为三朝元老,帝师之尊,竟在朝堂之上口出如此狂悖之言!实乃有失体统!有负皇恩!下官恳请陛下,摄政王殿下,治其大不敬之罪!”

他身后,刚上任不久,还有些懵懂的儿子周大庆,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但也本能地跟着父亲出列,学着样子躬身道:“臣…臣附议!赵大人…言过了!”声音虽小,立场却很明确。

而昭王一派的官员,见赵太傅开了头,也纷纷鼓噪起来:

“赵太傅所言,乃忠君爱国之言!何罪之有?”

“摄政王权柄过重,本就是事实!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陛下!您听听!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啊!”

“够了!都住口!”

“朝堂重地,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赵大人,王大人,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中立派的官员们见局面失控,赶紧站出来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