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末见她这次没有继续说她是认真的，虽然她说了他不见得信，但她不说，他又不好受，还是挺希望她继续骗他的，他将手收回来，转身进了马车。又觉得自己人太好了，干什么不发作将沈正林砍了算了。

秦衿把王爷往兵营去送，回头去看马车内的王爷，他就那样安静的坐在马车里，这是又碎了么。最近比较易碎啊。

原以为王爷这辈子吃最大的苦是被关冷宫，勒紧裤腰度日的苦，哪知王爷吃最大的苦是感情的苦。

***

待皇次子的马车消失在那条王府前的官道尽头。

苏民安收回视线，睇着沈正林，“正林，你为什么要告诉王爷我是为了不连累你，保护你，而回府委身他？这句话没有根据吧。”

沈正林语气立刻软了下来，无辜道：“民安，我后来想了想，我想不通你突然回王府的原因。我们明明好好的。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说服我自己。不然，民安怎么会这样忘恩负义之人？”

苏民安被挑起了愧疚感，“并不是这样的。我上次说的很清楚，我要回府回到他身边了。我还爱着他。我和你只能做亲人，朋友，我没有忘恩负义，正林，你的任何事情，我赴汤蹈火的。”

沈正林沉默良久，“是因为他比我出身矜贵么？还是因为他比我高大健硕？为你付出一切，照顾你四五年的我，输在了哪里？”

“不是出身，也不是身体强不强壮。是我忘不掉他。我和他在一起才觉得安稳圆满。我在别的任何地方都感觉在流浪。”苏民安说，“正林，我们只能做回朋友了。”

沈正林分析，皇次子在一天，那么苏民安心中就不能淡忘皇次子，只有除掉皇次子，苏民安才能忘却和皇次子曾经的种种过往，他期待着，将皇次子踩在脚下蹂躏的那一天。

或许小流浪猫被主公捡回家时那份救赎冲击太强烈了。

或许主公一无所有时小流浪猫的追随那份救赎也太震撼而猛烈了。

无论他沈正林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那份牵绊粉碎，皇次子和女娘的这种纠缠，他沈正林不允许！

唯有皇次子死去，这份牵绊才可以土崩瓦解，女娘需要的如果是有权势的男人，他沈正林也可以给她的。

“民安，如果做回朋友是你想要的，那么我答应你。”沈正林温和的以退为进，轻声说，“待帮助王爷度过此次难关，我便会辞去兵部的职务，回扬州去度过余生了，我想我会孤独终老。。”

“正林......”苏民安感到压力很大，“不要这样好吗。你也试着开始新的生活。”

“嗯，我会回到扬州，继续开我的武术学院，也会照看你的绣庄。在我们那个小院子过一辈子。”沈正林温声说着，“民安啊，对不起，刚才因为吃醋，而有意说是你告密害皇后病危，加上刚才我以为你为了我才回王府的，王爷想必伤心了，等王爷回京，我会和王爷解释清楚的。”

第234章 不宣

苏民安觉得沈正林做的也在情理中，是她不仁在前的，她不期待正林会双手把她还给王爷，正林能够做到这时还为王爷排忧解难，她认为正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说：“没事。时日长了，他就信我不是说说而已了。”

苏民安也是记挂着姜元末，就这样以为她回府是为了保护沈正林，带着这份失落去洛京了。他想要的结果，是不是...婚姻呢。

她不喜欢自己这个状态，因为男人在这里呼吸乱想，很久没有这样了。绣庄、书院、酒楼这些该比男人有魅力才是，自己这是怎么了。

“民安，我会想念苒儿。”沈正林说，“你在王府照顾皇后期间，我知道你会和苒儿说明王爷是他的生身父亲之事。但，我...我可以常常见见苒儿吗，我养了他四年多，没有分开过的。”

苏民安没有过多细想，便说，“可以的。你任上事情忙完，有时间我可以带苒儿去见你。正林，你永远是孩子的父亲，义父。这份情谊，我永远记得。”

沈正林没有过多和苏民安说什么，而是谦恭道：“民安，你忙吧。我任上有事，先告退了。”

“嗯。再会正林。”

哪知再会，会是那样难堪的场景呢。

***

沈正林来到皇宫见那位书房龙椅上看书的皇上。

皇上看的书，不是兵法，不是中庸，是长生术。

皇上见是沈正林来了，便问，“沈爱卿，你从哪里来的？”

“回皇上话，属下是从摄政王府来的？”

“温婷那边还没有发丧的消息。”皇上将书放下，把玩着把柄有几十年光景的木梳，那把他和冲喜新娘新婚夜时用的木梳，“温婷死了没死？”

“回皇上，还没有呢。”沈正林认为说不能回天的，那是砒霜，不是白砂糖，他的秘密，他做的一切，都会随着皇后的逝去再度埋在岁月里，“昏迷着。”

皇上吁了口气，皇上的头发比昨日白了不少，他一生有那样多女人，如今年轻的宫妃也不在少数，她们都渴望得他零星雨露，他是大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他这是在思念那个年过半百毒杀他的女人么。

“刚探子来报，说皇次子进兵营点兵出京去了。沈正林，你认为朕什么时候安排你出兵追击他合适呢？”

“启禀皇上，皇次子有四十万兵，虽然皇次子上次被您刺的剑伤还没好，但您不要小觑他曾经用区区十数万兵马力退三十万敌军的实力。”沈正林给皇上分析，“东宫太子和其表哥宋邝那边有二十万，皇上您这边有二十万，前后夹击，和皇次子实际是势力抗衡，不能速胜，最多是拉锯战。”

皇上颔首，“有几分道理。那孩子素日没什么趣味，成日里在兵营盘踞。”

“正是。”沈正林言道，“皇上和宋邝的兵马这几年只怕疏于练兵，多懒兵懦弱，而摄政王的兵马居安思危，勤于练兵，真打起来，哪怕是前后夹击，也只怕沦为摄政王的战俘。”

“依你之见，朕该怎么做？才可除掉皇次子这个祸患。”皇上询问沈正林的意见，他选对人了，他就需要这样有心机，会玩人心的下属。

沈正林言道，“依属下之见，皇上密函给太子，交代其按兵不动。叫皇次子长期在洛京驻守，宋邝只要不造反，皇次子便无道理武力镇压，两军交战，势必会伤及无辜，这是皇次子不愿看见的。”

“按兵不动何以除去皇次子？他在洛京镇守，始终是朕心头大患。”

“皇上莫急，皇次子在军中如鱼得水，是战神般的存在。”沈正林笑道，“但是若是皇次子脱离了军马，独自回京，那便是我们活捉皇次子的时机了。”

说着，收敛笑容，满面阴狠，“一旦活捉，那么就任由皇上宰割了。”

皇上笑道，“摄政王诡谲狡诈，他必然对朕存有芥蒂，他既然带兵出走，京里没兵，他又怎会涉险独自回京？朕甚至不敢妄动他府里的任何一个丫鬟呢，你知道的，人言可畏，百官都知道他是忠臣，朕不想用卑鄙手段，需得他造反。”

“皇上不宣，他秘密回京。不是谋反，是什么？”沈正林说。

皇上哪里不懂沈正林是献策给姜元末加个罪名，“确实，不宣而回京暗杀朕。属于谋反。但他这样的狐狸，会不宣而秘密回京？”

沈正林躬身道：“皇上不妨有些耐心，半年，八个月，或者一年，他会回京的。哪怕他知道进京对他来说危险至极，他也会回京的。一旦将他活捉，他的兵还不是任由皇上发落么。”

第235章 不懂

皇上被沈正林说服了，“那么便依你的主意去办吧。无论是什么法子，能除掉朝中第一‘佞臣’，便是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