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三十位高权重的男人拿酒壶的手在颤抖。

突然的迷茫。

曾经人生目标很清晰,爬上高位,娶她为妻,孝敬母亲,疼爱小妹。

如今,爬上了高位,已娶他人,她也将嫁作人妇。

人生,处处遗憾。

范相国眯眸睇着花家嫡女,那位素日里知书达理的千金贵女,分外诧异,这样的贵女竟其心歹毒陷害四姑娘成瘾么?

若事实如此,他何须对花府感到愧疚,或是自责,又需要为四姑娘补偿什么?四姑娘有过过错吗?

贤妃没有说话,儿媳在赴宴时辰上做手脚,民安心思聪颖有意留她和姜玉作证,如若不然,今日无凭无据的民安,又是平白受气,不知如何被范府同花府刁难。

范相国睇着贤妃,“小四言道贤妃娘娘可以作证,南薇告诉小四赴宴时间是傍晚酉时三刻之事,这个事,贤妃娘娘怎么说?”

花南薇不屑地笑道:“民安妹妹诬陷我,也该有个限度。打算靠亲情牌让贤妃娘娘给你作伪证?”

苏民安言道:“如若本人所言有假,如若被揭穿造假,我自戕于此。”

花南薇眼睛猛地张了张,无畏到随意提生死,这种淡然的态度,使花南薇分外看不惯。

贤妃始终未言。

范长云跟着急问贤妃,“虽然事关王妃名声,但此事对四姑娘亦是事关信用和人品及性命的大事。娘娘出身岭南护国名将温家,从来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相信娘娘不会包庇任何人,不会错怪任何人,娘娘出口的每个字,都有决定性作用。”

说着一顿,“温将军曾经进京自断一手,以保贤妃母子清誉,可见家风严谨,是忠良世家!”

花南薇眉心拧了拧,苏民安怎生会莫名其妙提贤妃作人证,那日莫非贤妃在旧居隐藏于暗处?她反应了过来,定然是苏民安这个女人的手笔,心眼子太多了,竟然留了一手。

花南薇暗暗打量着姜元末,他只是神色淡淡的在吃酒,并没有因为苏民安举荐人证之事有太大情绪波动,想必对她花南薇是信任的,毕竟自己是元末的青梅竹马,又曾放弃伤害过元末,元末对她失而复得,内心对她的是珍惜异常的。

当年,元末不假思索的坚定的选择了她,说明内心里对她是偏爱的。虽然她不懂元末为何几年去了扬州七八次,或许只是男人的一时兴起罢了。

到底苏民安年轻些,是个不错的玩物。

且,即便贤妃是人证,贤妃会为了苏民安这个小人物而罔顾摄政王府的名声,揭穿她这个儿媳不成?天真的苏民安。

想到此处,花南薇放心下来。

姜元末饮完一盏,将酒盅搁下,便望着自己的母亲,她望子成龙,他凭直觉断案使她老人家失望了,他收回视线,睇着眼前酒盏,但她该在四年前他忘恩负义时就失望才对,而不是现在。

花德岳身为父亲,自己的女儿被一名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娘揭穿,他面上无光,本能地保护着自己的女儿,沉声说,

“贤妃娘娘与苏民安有冷宫十数年感情,都说这生恩不如养恩,可莫因为自己拉扯抚养苏民安十年,落下不忍,出言偏颇啊。莫忘了,南薇在冷宫外,为王爷筹谋,出钱出力,更是蹉跎成了一个老姑娘。王爷进去时,南薇不过十七八岁,王爷出来时,南薇可是快三十岁了的。做人,可不能忘了恩情。”

姜元末静静地听着,他看了眼花南薇,随即收回视线。

姜玉轻笑,“花大人,范大人,不必多虑,我母妃一向公允,她从未说过一个字的不实之言。尔等可以放心。不单母妃是证人,本公主也和母妃一起的,本公主以腹中胎儿之康健,担保母妃所言不虚。”

孙书礼长腿伸了伸,若是孙书怀的孩子,公主还会如此轻易用胎儿康健担保么,因为是他的孩子,所以便随口可拿出来担保。

花德岳和花夫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啊?难道护着花家的嫡长女,竟说了谎?不可能,决计不可能,花家的女娘巾帼不让须眉,不可能会说谎。

第117章 夺爱

苏民安望着贤妃,其实她在赌贤妃的人品,根据十年了解,贤妃最恨奸诈之人,是非善恶感分明,在教养她和王爷时常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做人需得抱诚守真,表里如一。

但花南薇是贤妃的儿媳,她不确定贤妃是否会为了保住摄政王府名声而打破信仰,平生第一次说谎。

若如此,那只有认栽,这辈子就背负骂名憋屈一辈子就是。

久未出声的贤妃终于在深思熟虑后,叹了一口气,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本宫那日一早委实在民安于王府的旧居里。”

贤妃表情严肃的看着姜元末,儿子只是对她颇为寂寥的笑了笑,她又睇着范大人同花大人,

“属实亲耳听见了南薇登门通知苏民安今日花朝宴会是酉时三刻。这事啊,是南薇说了谎。民安并未迟到。”

轰。

宴会一阵轻声碎语。

各种视线投去花南薇的身上,质疑,猜测,云云种种。

姜元末揉了揉犯痛的眉骨。

花南薇生怕元末对她为人产生质疑,若是她有错,或休或和离她不占理并无回环余地。

离开摄政王府,花家便失去了靠山。

她不能使自己陷入被动境地,立时反击厉声道:“婆母您在干什么?”

贤妃面色严肃地凝着儿媳,“陈述事实。”

花南薇气焰涨了上来,“是儿媳为王爷、为您付出不够多么?为何当众冤枉儿媳?”

花大人和花夫人愤怒异常,“贤妃娘娘果然帮着外人?我女儿多年付出,敌不过苏民安和您的十年母女之情?虽在冷宫里是苏民安在陪伴您,可苏民安作的一切都是受命于南薇啊。”

贤妃沉声说,“本宫是帮理不帮亲。对事不对人。今日之事,委实是南薇在说谎。本宫并无偏颇之意,也并未由此否定往事。”

说着,贤妃拔下项顶珠钗,将食指划破,滴血至茶盏,“滴血为证。字字属实。”

众人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花南薇急促地呼吸着,她拉住姜元末的衣袖,撒娇道:“王爷,您看母妃啊,为了袒护包庇苏民安,居然自残身体,滴起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