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政见状,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他看着曲簌已经绕过桌案的身影,笑着摇摇头。这个曲小七,气性真大,一点都经不住逗,自己不过是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她居然就等不及的走了。

不过,肖政也知道这是自己宠出来的,既然如此,也只能自己受着了。他连忙起身,快步追上曲簌,伸手拉住了她。

“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朕何时说不带你了。”肖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曲簌听到这句话,瞬间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脸上的不悦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她转身紧紧抱住肖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皇上最好了,谢谢皇上。”脸上是计谋得逞的喜悦。

哪有生气的样子,肖政知晓又被骗了,“你……你……,哎,算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没好气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又回去批阅奏折了。

能出去看热闹,被弹一下,曲簌也不生气,折回去站在桌案旁,拿起研石,殷勤的帮肖政磨起墨来。

然而小太监把墨磨好才出去的,此时砚台里的墨水几乎是满的,曲簌一动,没掌握好力度,墨水洒了出来,不止洒在桌面上,还洒在肖政批过的奏折上,曲簌慌忙的去擦,原本只滴了两三滴墨水的奏折,擦了之后,整个面上都花了。

知道办了坏事,曲簌低着头道歉,“皇上,我错了。”

可怜兮兮的,认错态度良好,肖政怎能生气,把弄脏的奏折拿到一旁放好,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安排道:“你还是去继续写的东西。”

话外之意,别在这里添乱。

“喔,好吧。”曲簌乖乖的去椅子上坐好,继续写她之前没写完的策划书。

把她安排好了,肖政才让人进来收拾被墨水弄脏的桌面。

陪着肖政把奏折批阅完,曲簌的策划书也写的差不多了,到了晚膳的时间,就在清和殿用了晚膳,等到天色稍暗,康禄送来一套小太监的衣服,曲簌去屋内换上。

肖政原不想曲簌扮演成小太监跟着的,但想来想去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扮成宫女不合适,小侍卫她那身高不够,就原身份跟着,更不合规矩,只有小太监勉强说得过去了。

换好衣服的曲簌从内室出来,一见她穿上太监服饰的样子,想到一些往事,肖政突然有种不想带她出去的冲动了。

蓝色的太监服侍在曲簌身上显得有略微有些宽大,蓝色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令人不禁想要一触那嫩滑的肌肤。

大大的帽檐下,一张小巧的脸蛋若隐若现,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了灵动与俏皮,手还在于帽子上的绳子作斗争,嘴里嘟囔着,好像怎么系都不满意。

唇红齿白,这一身太监服饰穿在她身上,不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十三四岁的纤弱少年郎。

肖政想到的是,他还是愉王时,在三哥的府邸,看到了大哥书房里几个伺候的小太监,就与她有五分相似,但三哥的小太监眼神里是顺从和谄媚,小七眼里是明媚和俏皮。

最开始他没多想,直到有一次三哥被御史参奏,才知那些小太监是三哥从南院带回去的,此伺候也非彼伺候。陆陆续续有四五个小太监死在三哥手下,定安朝有皇子官员禁止压妓的规定,消息流入二哥耳中,恰好给了二哥参奏他的理由。

他知道这些时,只感到由内而外的不舒服。

“皇上,你在想什么?快,帮我把绳子系一下,我怎么都系不好。”

曲簌的声音打断了肖政的回想,看着她高高昂起的脑袋,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好笑,他的曲小七,怎可以与那些人相较。

帮她把绳子系上,又把帽子正了正,嘱咐道:“等会儿只能站在朕的身后,千万不要离开,知道吗?”

曲簌认真的点点头,“知道,保证寸步不离的跟随着皇上,不乱说话,乱跑,就当皇上的小跟班。”

一切收拾妥当,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来到陆府时,却是灯火通明,禁军将整个陆府团团围住,似乎周围府邸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如此大的动静,居然没一人出来看。

冷炙带的人也被捆绑着扔在一辆灰扑扑的马车中,禁军统领武黎等候在陆府门口。

肖政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曲簌也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曲簌略微低着头,大大的帽檐把她大半张脸都遮挡了,离得近的冷炙只是觉得这个小太监身形有点熟悉,却猜不到是谁,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往曲簌身上想。

陆府的门大开着,陆丞相和陆府家眷全在院子中焦急的站着,禁军围了陆府起,陆丞相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安,见到武黎后,那股不安更强烈。

想出去与武黎套个近乎,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却被禁军挡在府里,无法踏出一步。

现在,见到肖政和冷炙一起来了,就算不想承认,也知道绝不是小事,是那件事被皇上知道了吗?不,不可能,他都如此小心隐秘了,皇上不会发现的。

压住内心的慌乱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不知皇上驾到,未曾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肖政没叫起,“恕罪,陆丞相胆子大得很,哪需要朕恕罪。”

第114章 覆灭一

肖政的话,一字一字敲在陆胜身上,陆胜跪着的身子紧绷着,“皇上说什么,微臣不明白。”不到最后一步,陆胜还抱着侥幸的心态。

十月的天夜里外面很冷,肖政注意到曲簌偷偷紧了下衣服,于是说道:“陆相先起来,里面谈。”

陆胜急忙起身,引着肖政一行人去了正堂,肖政在正首坐下,曲簌挪在他的身后站着。

一同进了正堂的只有陆丞相夫妇及他们的长子陆成继和三子陆成耀,其余人只能去正堂后面等着。

陆丞相站在那里,浑身都不自在,双腿绷得笔直,眼神假装镇定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肖政,以此来掩饰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陆夫人和陆丞相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眼神总是往陆丞相身上看,似乎在寻求主意。最好笑的是陆丞相的两个儿子,长子陆成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三子陆成耀肖政还未问话,就吓得不行,整个人都在发抖。

然而,肖政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对着陆丞相和他的夫人说道:“先坐下再说吧。”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平静,但在陆胜听来,却如同惊雷一般,他了解皇上,他宁愿皇上对他大发雷霆,让他跪在地上,也比现在这样让他坐着要舒服得多。

可是,皇命难违,陆胜只得缓缓地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椅子前,慢慢地坐了下去。他的屁股只敢挨着一点点板凳,身体前倾,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仿佛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

陆相坐下,陆夫人等人才随着慢慢坐下。

等几人刚坐下,肖政突然问道:“陆相是要朕说还是主动交代?”

陆胜条件反射的想要站起来,被肖政制止了,“坐,陆相坐着回话即可,无需站起来。”

“是,是,臣谢皇上。”陆胜又坐了下去,才回答肖政的问话,“回皇上,臣的确不知皇上要朕交代什么。”

“不知道,朕可以提醒你,三天前陆夫人进宫……”剩下的话肖政没继续说,他相信陆丞相和陆夫人能听得明白。

果然,陆胜和陆夫人身形一顿,陆夫人明显的慌了,陆胜却暗自松了口气,是看来是让那逆女陷害纪家的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来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