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直接说不后悔显得太假,说后悔更不可能,思虑片刻,曲簌问道:“皇上,嫔妾可以不回答吗?”

肖政却拒绝了,“不可以,朕想知道答案。”更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曲簌见躲不过去,组织了一番言语,说道:“既然进了宫,就没有后不后悔一说,后悔皇上能放嫔妾出宫吗?就算皇上能放嫔妾出宫,宫妃遣返回家,家族也会随之蒙羞的,嫔妾不愿家人为难。”

“况且祖父说了,生活是自己过出来的,过的如何与自己的心态关系最大。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发生了,就尽量找让自己开心的方法生活才最重要。不要因无法改变和已经过去的事影响正常的生活。”

曲簌说这些话,有自己的私心,她想给皇上留下一个与众不同的印象,只有与众不同,才能让人记住。

曲簌从今晚进清和殿用晚膳时,便知道,争宠是必然的了。独一无二的赐膳,后宫眼红的人不少,最不能低估的是人的嫉妒心,一旦无宠,欺负就会接踵而至。

而且让她在宫中无宠孤寂的过一生,她考虑了很久,觉得做不到。至少得宠了,位分上去了,还能见一见家人,有机会伴驾出去看一看,生活总要有盼头才能坚持下去。

肖政因曲簌的话陷入沉思,然后释然一笑,“爱妃说的没错,哪有后不后悔一说,找让自己开心的方法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以往是朕自扰了。”

跟在后面康禄又一次震惊了,皇上从太后离宫秦家覆灭之后,一直心事重重,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了,看来曲小仪本事不小啊。

曲簌猜出肖政的感慨因与秦家的事有关,没说其它,只说了一句,“皇上做的已经很好了。”

语气真诚无比,却也是曲簌真实想法,肖政今年不过二十六岁,放在前世,二十六岁很多人还在啃老呢,而肖政内安朝政、外御敌寇,颁布新政,轻徭薄赋,民生和乐,可以说已经是个合格的帝王了。

曲簌暗叹,抛开一切不谈,她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可惜抛不开,肖政是皇上。

注定不能谈爱。

不谈爱,不影响曲簌欣赏,她害怕肖政不信她说的,她再次强调,“皇上,你真的已经做的很好了。”

肖政听出曲簌话里的真诚,平时前朝后宫奉承的话听的不少,或多或少都带有目的,第一次听到单纯的夸赞,亦是来了兴致,问道:“爱妃觉得好在哪里?”

“皇上去过沧州吗?”曲簌不答反问。

肖政好奇曲簌为何会如此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沧州在定安的北边,与禹州相邻,当年定安与西夏国的一战,朕去禹州时,从沧州边上路过,没跨入过沧州地界。爱妃此问何意?”

“皇上,嫔妾去过,前年,嫔妾随大舅舅去沧州平昌县的一个镇上收农民的药材,晚上借住在一个采药人家中,一个百来户人家的村落,可以做到外出不关闭院门,问了村里人才知道,自从皇上减免了农民的人头税,只收田税之后,家家户户不仅能吃饱饭,还有剩余的可换银子家用,偷盗之事就少有发生。”

“嫔妾随着舅舅外出两次收药材,不乏有珍贵的药材,但都是平安回来,没遇到盗匪抢劫,也没遇到官员刁难,对商人来说,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皇上统治有方,底下才能安宁和乐。无论何时,评价好坏,不能看最上面那些人过得如何,而是要看最下面普通百姓过的如何,只有最底下那层人都过得可以了,才是真正的好。皇上做到了。”

曲簌从亲身经历出发肯定皇上的功绩,比单纯的夸赞来的真诚许多。

第9章 侍寝二

母后眼中只有秦家,无论他做的再好,付出再多努力,换来的只有否定和责骂,秦家表兄在母后眼中都比他重要,期待过亦恨过,后来只有失望。

为报答母后和秦家的扶持之恩,娶了秦家女,给秦家爵位,母后和秦家依旧不满足,收拾秦家他不后悔。可母后已经离宫将近两年,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有时会在耳边回荡。每每想起,还是会心伤。

第一次,有人用无比真诚的语气对他说他已经做的很好了,怎能不震撼。

因此肖政久久没有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说道: “还有很多事情朕还没有做到,没你说的那么好?”

“没事,皇上还年轻,慢慢来,总有做到的那天。”曲簌鼓励。

“对,慢慢来,总有做到的一天。”肖政仿佛是在回答曲簌,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毕竟当了多年皇帝,处理情绪的速度很快,肖政面上很快恢复了沉着的样子,只是从舒展的眉眼,不难看出他心情很好。

俩人围着小花园绕了不知多少圈,大多是肖政在问,曲簌在答,遇到曲簌感兴趣的话题,曲簌会照自己的想法多说几句,但都守着本分,言语间丝毫不言朝政,不言后宫其他嫔妃,仿若只是朋友间的普通交谈,所以俩人的第一次交谈算是相当愉快。

见天色已晚,二人回到殿内,清和殿有浴池,但属皇帝专用,嫔妃没有与皇帝共浴的资格,曲簌被司寝嬷嬷李嬷嬷领去了供侍寝嫔妃洗漱的房间。

一番折腾下来,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可能是因为今晚皇上对曲簌的特殊,李嬷嬷和服侍的宫女们都很恭敬,李嬷嬷还再次给她讲述了一遍侍寝的规矩。

后来送曲簌去侧殿时,还小声提醒了一句,“小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固然重要,但皇宫里,最大的规矩便是皇上。”

曲簌理解嬷嬷说的,领了嬷嬷的好意,微微点头说道:“谢李嬷嬷。”

曲簌进入侧殿之后,李嬷嬷把门关上,重重的关门声,敲在了曲簌心上,原本稍稍平静的心变得忐忑起来,前世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实践了。

但网上该看的不该看的或多或少都看了些,理论经验还是丰富的,知晓初次对女方来说是痛苦多于欢乐,何况这句身体还未满十七岁想想更害怕了。

因此曲簌矗立在门口迟迟不敢上前了。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内室的肖政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问道:“爱妃是打算在门口过夜吗?”他从人进来起就知道了,以为她会立刻过来,但只见她在门口徘徊,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担忧的,脸上表情可谓是精彩极了。

曲簌知不能再耽搁了,迟早有这一遭,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内室跪在床榻前请罪道:“让皇上久等了。”

刚来时很不习惯下跪,进宫来,跪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想硬膝盖,可惜更想活命啊。

“起来吧。”

肖政起身,伸出右手,曲簌没有客气,把手搭了上去,顺势起身,甜甜的说了句“谢皇上。”

站直身体,曲簌偷偷看换上寝衣的皇上,不是常见的明黄色,而是月光白,柔和的颜色让他少了几分凌厉,未束的长发披散着,有种尘外孤标之感。

如此绝色在前,曲簌突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怕了,想想侍寝之后还有赏赐拿,如果皇上更满意些,还能升位分,怎么算她都不吃亏。

肖政略见曲簌眼中的满意之色,心中也是好笑,刚来门口时还害怕,进来才多久,就变了。

曲簌欣赏肖政的同时他也在看着她,圆圆的脸蛋,圆润的身材,眼睛大而明亮,望向人时会泛着亮光,嘴唇红润轻翘,皮肤白皙透亮,站起来只到自己胸口往上,一身浅粉色长袭纱裙纬地,外面披着同色外披,头发只用一根发带轻轻束着,因是刚沐浴过,整个人泛着红晕,给原本稚气的长相添了几分媚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肖政牵着人在床榻边坐下,面对有好感的女人,他是愿意多给几分耐心的,知晓初次侍寝的嫔妃担心的是什么,开口安慰:“总有这一遭,爱妃别怕,朕会轻点的。”

虽说害怕少了,可毕竟是新娘子上花轿头一回,不意味着不害羞,曲簌把头靠在肖政的肩上,不好意思的小声喃喃道:“嫔妾谢皇上怜惜。”

美人在怀,肖政也没有压抑的必要,衣裳渐落,接下来发生的所有是水到渠成了。

烛光摇曳,室内气温节节攀升,隔着纱帘,起伏的身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