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簌把卷轴推了过去,“皇上还是自己看吧,看了便相信我说的话了。”

肖政打开卷轴,打开第一份时还没觉得没有什么,不就是地图吗?可在曲簌的提醒下,正反面都有东西,仔细看过之后,面色越来越凝重,一份看完,紧接着打开第二份,每一份都无比仔细地看,书房内一片寂静,曲簌看肖政的表情,也默默的不说话,等肖政把十余份卷轴看完,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肖政把卷轴全部仔细收好,“小七,你这些地图哪来的?”她能把这些地图送来,一定知道其重要性,可到底是怎样的人,能画出他国如此精密的地图。

“我小舅舅送我的啊,本来我小舅舅打算把这些送给我当陪嫁的,可惜我进了宫,小舅舅当时也不在家,昨日我出去,他就正好给我了,皇上,是不是十足十的好东西?”

“是,对朕甚至整个定安来说,都很重要。小七应该知晓去年朕带兵歼灭了西夏国,其实比西夏国更难对付的是东夏国,只是东夏国以前一直安分,定安才没有对其出手。还有个原因是定安去年与西夏的那场战争,虽说胜了,定安也是元气大伤,定安士兵折损了三万有余,到今年六月,国库还处于亏空状态。”

回想起去年的与西夏一战,打了半年,伤亡惨重,他班师回朝的一个多月,闭眼到处是血。

曲簌点头,“我知道,战争打响,没有绝对的赢家,但到了某种地步,又不得不用战争解决。”

曲簌知晓为何会有西夏那一战。

西夏是游牧民族,缺乏布匹、粮食、药材等必需品,恰好定安又缺少好的马匹牛羊,两国互利互惠,相互交换各自缺少的必需品,一直虽小矛盾不断,却也没有到需要打仗的地步。

然而,就在前年,西夏国新上位的首领单方面毁约,欲以低价购买定安商队的物品,定安商人不同意,暗地里将定安商队杀害,没实际证据,定安也无出兵由头,但自此以后,定安关闭通往西夏的关口。

布匹药材是西夏国的必需品,缺少了必需品西夏百姓哀声四起,国内开始动乱,穷山恶水出刁民,定安国盗匪横生。

前年年底,趁着除夕之夜,守城士兵松懈,由两百人组成的一只骑兵队伍,向着离西夏最近的一个定安镇店出发,大年三十夜里,烧杀抢掠,顺平镇一千两百多名百姓几乎全部被杀,只有少数被家人藏入地窖的孩子还活着。

他们不止杀人,还侮辱了很多女子,连不足十岁的幼童都没放过。

当第二天清晨闻讯的驻城军赶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上过战场的士兵都说不出话来。

整个镇店仿佛变成了一座屠宰场,街道上、房屋里、甚至是小巷的角落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这些尸体有的甚至还不完整,女子的尸体很多是裸露着的,小孩的尸体一部分眼睛都未闭上,手里还攥着压岁钱。

进入屋内,看到的是被打翻在地的年夜饭,院子中还有敬逝去亲人的香炉和供品。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驻城军的士兵们面色苍白,有本就是顺平镇出来的士兵,疯狂的往家中跑去,不一会儿,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消息传回宁州,满朝震惊,当天,肖政便决定御驾亲征,踏平西夏,为死去的一千多名定安百姓报仇。

西夏虽内里动乱,却是人强马壮,一场战争打了半年,定安胜了,西夏皇室被灭,成了定安的一个州城夏州,定安派兵驻守,夏州刺史也变成了定安人。

但那次战争,定安的损失亦是无可估量的。

第90章 小舅舅进宫

“小七,你比朝中很多大臣还看得透彻。”肖政真心实意大的夸赞。

当时一千多定安百姓的性命丧失在西夏人手中,有部分主和派的大臣还在反对打仗。

“看得杂书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些,比起真才实学,我可比不过朝中的大臣。”曲簌想起刚才肖政未说完清楚的东夏国,而且小舅舅给的地图中,面积第二描绘最详细的也是东夏国。

于是问道:“皇上,你为何说真正难对付的是东夏国,是又要打仗了吗?”曲簌在内心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钱,肖政不是说国库不充裕吗,如果真的要打,她可以支持多少。

钱花了,是能再赚回来的,只要定安一直安稳,她便能一直赚钱,反之,不要说赚钱了,活着都难。

“暂时不会打仗,以后说不定,提前做好准备是必要的。西夏国与东夏国原本是一个国家,战争才分开的,但最初首领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西夏一直跃跃欲试,东夏却是一直安分守己,与定安互通往来,朕也觉得东夏不会与定安发生战争。”

“然而,在朕处理西夏的皇室战俘时得知,西夏与定安的矛盾,大部分是东夏挑起的,屠戮顺平镇的骑兵中,有东夏的人。朕也让人去调查了,从传回的消息中,朕发现了不对劲,东夏在背地里大量训练骑兵,且在囤积精铁,小七认为东夏此举为何?”

冷兵器时代,铁是制作武器的原材料,其目的不言而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定安与西夏开战,损伤严重,他们想趁定安恢复的间隙,与定安开战。”曲簌回答。

“朕在得知消息之初,便关闭了与东夏往来的所有关口,不允许任何铁流入东夏,但与东夏相邻的晋州盛产铁矿,不敢保证东夏会不会狗急跳墙,攻打晋州,朕必须早做打算。”

“皇上,你说不打仗该多好啊。”打仗,边关百姓受苦,不打,更受苦,曲簌此时此刻恨极了挑起战争的人。

看曲簌脸上的悲悯之色,肖政安慰,“相信朕,会有一天不打的。”

“嗯,会有一天的。”曲簌突然正色道:“皇上,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说,别的不行,钱我有,支撑一段时间应该是能行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她前世读书时了解过靖康之耻,太知道如果定安一旦战败,她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覆巢之下,且有完卵。

肖政摸摸曲簌的发顶,“好,到时候我一定不与小七客气。”

话题回归到地图上来,肖政摘出绘有东夏国的地图的卷轴,“小七,我想见一见你的小舅舅?”

“啊,见我小舅舅?”这下轮到曲簌惊讶了。

“对,我想问问他绘制东夏国地图的是何许人也,能否与他一直保持联络,甚至为我所用。”肖政说的很直白了,能得知这些信息、绘制如此精细地图的人,在东夏的身份必定不简单,甚至是皇室成员,如能将此人能彻底买通,那东夏国内的动静不是尽在掌握之中吗。

曲簌一听便明白,“皇上想见小舅舅要尽快,小舅舅马上又要随着商队出去了,几时回来,尚未可知。”

事关国家,肖政不会等,立刻叫来康禄,让他悄悄去钱家接钱书林进宫。

康禄满心疑惑的领旨出去,曲修仪才回来,又去接曲修仪的小舅舅进宫干什么?但皇上的旨意,做奴才的无需多问,只要执行就好了。

同时,肖政还让太监去镇国公府传旨,让镇国公世子林平夏进宫。

林平夏亦是容妃的大哥,同时还是皇上亲封的平远将军,在去年与西夏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恰逢其回宁州述职,还未离开。

镇国公林家便世代守在晋州城。

曲簌听到肖政还叫了镇国公世子,升起一丝忧虑,“皇上,我和容妃不对付,镇国公世子会不会看不惯我,要不我还是去里面避一避。”

“不用,世子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容妃是什么样,他这个当哥哥的最清楚不过,当年容妃非要入宫,世子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容妃绝食威胁,不是镇国公夫人看不下去,世子是不会让容妃进宫的。”

虽然有皇上在,林世子不会说什么,但何必要留在这里,听肖政如此说,曲簌也放心了,揶揄道:“容妃可是大美人一个,皇上才是得利最大的。”抛开一切不谈,容妃的容貌在宫中绝对排第一。

肖政没好气的敲了曲簌头一下,“就你促狭。她不是朕主动纳进宫的,当初镇国公夫妇亲自来求,朕不好拒绝。”刚开始确实是因为容妃的相貌偏宠了些,可是后来随着容妃的本性暴露,宠她就全看在镇国公府的份上了。

那时也没遇到可心的,宠谁都一样,家里得用的多去几次,无非是为了解决需求和繁衍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