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谢恩退下后,司农卿蔡丰站了出来,“臣有奏。”
蔡丰今日会站出来,为了何事,肖政早已知道,但肖政还是说道:“爱卿请讲。”
“臣作为司农卿,负责监管天下农商水利,臣在此位十余年,未见明显成果,臣始终觉得愧对皇上,愧对百姓,去年,臣得一新粮食种类,名叫红薯,推于各州县种植,一念间,红薯收成占了粮食总收成的一半之上。
而且,红薯种植条件简单,在土地贫瘠之地亦能种植,耐储存、饱腹感强、方便运输,臣在收到各州县的汇报中得知,南方先收获的州县,红薯不止成为了百姓的重要粮食之一,也成为了家养牲畜的食物,据臣所知,吃了红薯的猪和鸡鸭都要长得快许多,三四个月便能上餐桌了呢。”
蔡丰后一句话说的很粗俗易懂,在朝的有几个大臣低头忍笑,却也不是嘲笑,他们大多知道司农卿蔡大人是一个把粮食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经常带着手下的官员穿梭在农田之间,尽职尽责这一点,是以往任何一个司农卿无法比拟的。
朝中大臣很多吃上了蔡丰口中的红薯,甚至还吃上红薯再加工后的其余美食,却如蔡丰所说,是一样好粮食。
一样新粮食,天下赋税增加三成,蔡大人可谓是居功甚伟啊,就在众大臣以为蔡丰是在请功,皇上会厚赏蔡丰之时。
蔡丰接着说道:“红薯的发现和种植,利国利民,但是,臣不是发现和种植的第一人,此物乃皇上后宫曲昭仪和钱家三少爷钱书林从千里之外的地方带回定安的,第一个种植之人亦是曲昭仪,种植方法也是曲昭仪通过皇上之手交予臣的,因此,臣不敢一人居功,要论功行赏,曲昭仪和钱书林当居首功。”
蔡丰的话音刚落,朝堂上就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大臣们面面相觑,有的满脸震惊,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有点面露怀疑之相,还有的人则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不知在思考什么。整个朝堂上一片嘈杂,原本肃穆的气氛被彻底打破。
“咳咳……”肖政假意咳嗽了两声,朝臣们才安静下来。
然而,还是有不知死活的人站出来质疑,“蔡大人,曲昭仪是后宫嫔妃,从何知道红薯,而且还会种植的。”
说此话的是明义侯冯伦,也是后宫冯婉华的父亲,他知晓女儿失宠的原因,把仇记在了曲簌头上,最不愿意见着曲簌晋位的人,他是其一。
肖政瞬间脸色阴沉,未等肖政开口,齐靖对冯伦说道:“蔡大人所言属实,当时臣在现场,臣可以为蔡大人作证。”
九月镇国公世子林平夏回宁州城述职,大朝会他当然在,齐靖说完后,林平夏也说道:“冯侯爷,此事我也知道,蔡大人所言非虚。”
户部尚书和镇国公世子都为蔡丰作证,冯伦不好再说怀疑的话,但是冯伦觉得面子上下不去,一时话不过脑,口不择言的道:“后宫不可干政,齐大人和蔡大人也在现场,曲昭仪是后妃,难道不该避嫌吗?”
冯伦的话同时得罪三个人。
“冯侯爷慎言。”蔡丰和林平夏同时道。
齐靖脾气不好,更是直接开口骂道:“冯侯爷,你自己把儿子教成了一个草包,你以为谁都和你那个草包儿子一样,不学无术、不通诗书,天下奇书如此多,你没看见不代表别人没有看到,你莫不是因为你儿子没发现红薯这样的好物,被曲昭仪一个女子发现了,过于嫉妒不满以致于头脑不清胡言乱语了。
冯侯爷,听我一劝,与其在这里怀疑别人,不如回去好好教育儿子,看你儿子有朝一日也能不能立功,否则,再过两年,你家怕是没人可以站在朝堂上了。”
齐靖的话不可谓不狠,冯伦子嗣艰难,到他这一代只有一儿一女,儿子不争气,妄想把女儿送进宫争宠,奈何女儿也不得宠。
明义侯的爵位来自祖父老明义侯,到他这代,刚好三代,三代始降,明义侯的儿子袭爵,只能是伯爵了,侯爵以下无上朝资格,除非像齐靖一样还有其他官职在身,可是冯伦那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秀才都未考过,怎能挣得一官半职。
“你……”冯伦被齐靖的一番嘲笑躁得满面通红,想反驳回去,但是齐靖的话句句属实,冯伦牙齿咬了又咬,别过头去,不看齐靖。
可是,在冯伦别过头之际,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在看向他时,眼神中全是厌恶,冯林吓得腿软的跪在了地上,对刚才所说的话后悔不已,“皇……皇上……,臣知错,臣口不择言,臣知错,求皇上饶恕。”
肖政没立刻罚冯伦,但也没理会跪着的他,毫无表情的继续刚才被冯伦打断的事。
“红薯是曲昭仪和钱书林发现的,曲昭仪和钱书林该当重赏,但在推广过种植过程中,蔡丰和司农卿属众官员也功不可没,亦该重赏,如何封赏,待朕与内阁和吏部商议后,再做决定。”
第163章 俪
下朝后,肖政没回清和殿,直接让康禄将奏折带着去了昭纯宫。
肖政已经五日未进后宫,很少这么长时间未见,曲簌真的有点想他了,所以在肖政刚踏入昭纯宫时,守在一旁的半夏扶都来不及,只见曲簌利索的从秋千上下来,小跑着向肖政奔去。
“皇上,你来了。”
曲簌的一番操作,把肖政吓了一大跳,顾不得其它,加快步伐,小心的把奔过来的曲簌接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她没事,才黑着脸说道:“小心些,都是要当母妃的人,如此急急燥燥的作甚,摔了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摔的,我身体好的很,肚子里的孩子也很稳当。”
“我知晓你身子好,但还是要小心,秋千不稳,真的摔了后悔就迟了。”
曲簌发现,自从她怀孕后,肖政的话变多了,一件事翻来覆去的交代,为了让他不要揪着她不放,曲簌连忙保证道:“皇上,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慢慢来,不让皇上担心。”
肖政无奈的捏了一下曲簌的鼻子,“说到要做到,同样的话你在朕这里说了多少次了,再继续下去,你在朕这里的没有诚信可言了。”
“好好好,臣妾遵旨。”说完,曲簌拉着肖政进屋,“皇上,快进来,我给你看看我给孩子做的小衣裳。”
肖政知晓曲簌是在躲避教育,却也没办法,无奈的摇摇头,跟着曲簌的步伐进去。
曲簌盘腿大大咧咧的在榻上坐下,拿着做好的小衣服一一给肖政展示,“皇上,这三件是孩子刚出生时穿的,现在不知男女,我便选了浅黄色的布,男孩女孩都能穿,皇上,你看我做的好吗?”
三件衣服一个样式,两只袖口大小不一,领口更是歪斜着的,一看便知做衣服的人手艺如何,可是对上曲簌期待求夸奖的表情,肖政违心的点头,“做得很好。”
人总是会在不熟悉的领域盲目自信,曲簌也不例外,收到夸奖的曲簌信心倍增,“我决定了,我再给孩子做两件肚兜。”
怀着孕的曲簌很少出门,看她无聊白芷提议可以给腹中孩子做衣服打发时间,学习间,曲簌又重起了去年做荷包时的高昂兴致,近几天恰好正在兴头上呢。
“小七,孩子的衣服有绣娘,你怀着身孕,做衣裳一类的事交给绣娘就好,不必自己受累。”肖政委婉道。
“不累,以后孩子穿上我亲手做的衣服,一定会很高兴,皇上,我拿了很多布回来,有一批月牙白的,皇上需要我为你做一身寝衣吗?”
“啊?”肖政没想到还有他的份,连忙拒绝道:“朕的寝衣做工复杂,朕怕累着小七,有司绣局的绣娘在,不用小七麻烦了,小七做孩子的就好。”
在孩子穿和他穿之间,肖政果断选择孩子穿,反正孩子小,襁褓一裹,不怕别人看。
而且他也知道,小七在刺绣之事上,是三分钟的热度,热情过了,就丢在一旁不管了,剩下的都是身旁的宫女帮忙做完的。
似乎是最近睡多了,又可能是一孕傻三年,曲簌没听出肖政的话中之意,把小衣服收起来,朝着肖政张手,撒娇:“皇上,抱我。”
怀孕之后,曲簌的胃口越发好了,小厨房换着花样做营养美食,短短一个月,曲簌被补得小脸蛋白白嫩嫩的,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娇小可爱,宛如一个瓷娃娃,越发显小了,声音娇娇软软爱的撒起娇来,肖政心都化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更何况一个简单的抱抱。
肖政脱鞋上榻,像抱珍宝般将曲簌整个人抱在怀中,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大手贴在她还未有变化的小腹上,问道:“小七,肚子里的孩子可有折腾你?”
“没有,孩子很乖很乖的,没有折腾我。”
曲济仁每次把脉后都会去清和殿向肖政汇报小七的情况,孩子和小七好不好,肖政当然知道,可是,他还是想听小七亲口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