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许久才回过神来,声音略有些尖锐地开口,苏棠的确在屋子里头,却不是她以为的衣衫狼藉,满脸情欲,而是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

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上都是血,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是自已过来的。

郑嬷嬷有些懵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谁把苏棠绑起来的?

难道是她那个老姐妹?

这简直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爷,这情形,该不会是因为两人就好这一口吧?这是一时失了分寸……”

她不甘心因为旁人的多手多脚而让自已功亏一篑,下意识就说出了这般恶毒的话,可话还没等说完,一道森寒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浑身一个激灵,本能地闭了嘴。

秦峫收回目光大步进了屋子,将苏棠半抱在怀里抬手去探她颈侧的脉搏,察觉到人还活着他松了口气,低头轻声呼喊着她:“苏棠,醒醒。”

可惜对方像是受伤太重,竟没有丝毫反应。

秦峫的心跳乱了几分,连忙解开绳子将人抱去了床榻上:“去找大夫!”

郑嬷嬷知道自已刚才那些话惹了秦峫反感,不敢再继续泼脏水,却又不甘心真的去请大夫,只好拿侯府说事。

“爷,咱们是来做客的,苏姑娘这身份,若不是老夫人的面子,是不够格来的,要是这种时候请大夫,给侯府惹了麻烦,老夫人面上也要不好看……”

“我让你去请大夫,”秦峫抬眼看过来,目光凉沁沁地看得人毛骨悚然,“你是听不懂吗?”

眼见再推脱下去秦峫就要对她动怒了,郑嬷嬷只能答应下来,她唯恐自已回去的迟了,苏棠会醒过来唱一出苦肉计,当下也不敢耽误,随便拉了个下人让她去请大夫,便匆匆折返。

等她再回到集福堂的时候,醉了的付谦已经有些清醒了,正捂着脑袋呻吟。

她立刻先发制人:“付四爷,我们家爷拿你当兄弟,你竟然私下里勾搭他的妾室,还把人弄成这样,你太过分了!”

付谦像是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郑嬷嬷知道他喝酒有断片的习惯,立刻抓住机会再次引诱。

“付四爷,您再好好想想这是怎么回事,您虽然一向风流,可也不是对谁都下手的,这次怎么动了有夫之妇啊?”

付谦仍旧一脸茫然,显然正处于酒后断片中:“我动了谁?”

他揉着脑袋,目光环顾四周,很快看见了地上的一滩血和床榻上躺着的不知死活的人,以及床边坐着的煞神似的秦峫。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酒彻底醒了:“子崮,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郑嬷嬷连忙接茬,她可不能让付谦想出别的说辞来。

“四爷莫惊,您的人品我们家爷是信得过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您是不是被旁人勾引设计了?”

她试图引诱付谦说出是苏棠勾引他的话来,毕竟付谦一个侯府公子肯定是要名声的,这又关乎到和秦峫的交情,唯有将罪责都推到苏棠身上他才能摘清楚。

至于方才苏棠被绑住的双手……

在一个妾室和侯府公子中间,秦峫就算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去为苏棠出头,何况这中间还牵扯着老夫人的颜面,所以他一定会默认付谦的说词,将罪责都算在苏棠身上。

虽然她设想的苏棠被捉奸在床后,被盛怒之下的秦峫打伤的好戏并没有上演,可她活着也有活着的好处,她会被世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活的猪狗不如。

一想到那种场景,郑嬷嬷嘴角的笑意几乎要克制不住

“不是不是,她没要勾引我,我看她也是被人陷害了。”

付谦忽然开口,吐字十分清晰的一番话瞬间让郑嬷嬷僵住了,脸上几乎要溢出来的笑容也立刻凝滞。

“谁能自已把自已绑成这幅样子?再说这姑娘对秦将军的用心我们府里都听说了,她能来勾引我吗?”

付谦还在滔滔不绝,却是每说一句话,郑嬷嬷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终于她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付谦的话。

“四爷,都知道您喝酒后会断片,怎么这次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你说的是实话吗?”

付谦一噎,随即眉头拧起来:“你这老虔婆怎么回事?我断片归断片,但这件事我就是记得,子崮”

他扭头看向秦峫,“你将军府什么时候规矩这么松了?一个奴才都能质问主子了?”

秦峫正在给苏棠处理额头上的伤口,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仍旧撞得很厉害。

听见付谦开口他才抬头看过去,目光却径直落在了郑嬷嬷身上,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可眼底却满是狐疑。

今天的郑嬷嬷的确有些古怪。

郑嬷嬷察觉到了,连忙将秦峫生母罗夫人拉出来为自已遮掩:“爷息怒,老奴情急之下失了分寸,这就和付四爷赔罪,可老奴也是担心爷,夫人去得早,老奴实在是不得不替她多操几分心。”

听见亡母,秦峫脸上的冷厉退了几分,付谦也不好再追究,只能哼了一声:“算了,不和她计较,但这事真和我没关系,子崮,你是讲理的人,这事不能赖在我头上。”

“她的伤是怎么回事?”

秦峫最关心的始终都是这件事。

“那是她自已撞的。”

付谦脸上这才露出心虚来,郑嬷嬷眼睛一亮,很想抓住这个话头深究下去,可又不敢再贸然开口,唯恐秦峫再对她生出怀疑来。

她进退两难,秦峫却替她追问了,他脸一沉,气势迫人:“怎么回事?”

虽说是世交,可对方毕竟生的高大凶恶,他心里多少都是有些怵的,听他这么问,虽然很是尴尬,可还是说了实话。

“是我娘身边的丫头,我早就瞧上了,好不容易才哄了她跟我好,约了今天在这里碰头亲近,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瞧见床上躺着个人,我以为是她,就说了些孟浪话,哪想到是你家这个,后来我想和她解释,没想到反而把她吓坏了,她就,就……”

剩下的话不必再说,秦峫也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