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着人,她将手伸了过来,抓着秦峫那还没来得及将血迹完全洗干净的手摩挲了几下。

许是刚刚才见了皇帝濒死的样子,秦峫心里也多了几分悲凉,上前一步半跪在榻前:“祖母。”

“知道你得走,边境还等着你,”老夫人声音苍凉,满眼都是不舍,“可你得记着,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别做那等懦夫,丢下一家子人自生自灭。”

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秦峫勇猛无比,可也是血肉之躯,老夫人不敢说不吉利的话,可到底还是太过担心,按捺不住想嘱咐几句。

秦峫明白她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祖母,孙子一定会平安回来,您只管放心。”

老夫人点点头,知道时间着急,皇帝撑不了多久,秦峫得赶在皇帝的死讯传到边境之前赶到,早做准备。

“走吧,路上照顾好棠丫头。”

她看向苏棠,抬手摸了摸她消瘦憔悴的脸,“孩子,往前看。”

苏棠在她掌心蹭了一下,跟着秦峫起身,朝外头去。

老夫人说是不送,可等两人的马车走到长街尽头的时候,还是看见她扶着红杏出现在了门口,苏棠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遥遥挥了挥手。

老夫人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城门出现在眼前,可就在马车要离开的时候,钟声忽然响了起来,秦峫猛地勒住缰绳,苏棠若有所觉,回头看了眼皇宫方向

“是丧钟吗?”

秦峫应了一声,皇帝驾崩了。

第471章 当初是你做的

两人带着一众侍卫朝宫墙方向拜了拜,随即加快速度往北方去了。

可在城外十里的地方,他们却被人拦了下来,楚凛和付谦策马立在路旁,显然是知道他们要走,提前候在这里的,看见队伍过来,二人便催马往前迎了两步。

秦峫也勒停了马,远远朝两人抱了下拳:“时间仓促,还以为来不及道别了。”

付谦笑起来:“虽然仓促,可该见还是得见的,谁知道……”

他唏嘘一声,这次和之前的情况不大一样,皇帝驾崩,大业混乱,外族是一定会趁机闹腾的,秦峫此去迎接他的必定会是一场血战,说句不好听的,今日若是不来,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小嫂子,我在边城也有分号,你想要什么只管让人递个话,我一定给你送过去。”

付谦遥遥朝苏棠见礼,苏棠道了谢,下了地与二人见礼,楚凛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她身上,目光闪烁片刻,还是往前走了一步,秦峫立刻侧过身体挡住了他。

“你给我老实点,我想揍你很久了。”

秦峫语带威胁,打从知道苏棠进东宫是楚凛送进去的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火,他知道楚凛复仇心切,用些手段也无可厚非,可若是这手段用在了自已人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殿下都放她走了,我还能如何?我只是想和她道个别。”

楚凛叹了口气,满心都是无奈,他对苏棠虽然的确还存着别的心思,但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已没资格要求什么,只是想和她道个别。

秦峫不大信任地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看向苏棠:“你要和他说话吗?”

苏棠点点头,秦峫心里哽了口气,脸沉了下去,可还是让开了路,和付谦去一旁说话,楚凛眼睛亮了一下,趁势快步走到了苏棠身边:“苏棠,多谢你还……”

“殿下还好吗?”

苏棠压低声音开口,她不太想让秦峫听见她在关心太子,可她心里也的确是有几分愧疚,早知道皇帝驾崩地会这么突然,她应该要拦着太子,不让他将安嬷嬷遣出去的。

如今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了。

楚凛嘴边的话卡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照料好殿下的。”

“那就多谢你了。”

苏棠稍微松了口气,楚凛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有些苦涩:“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嘱咐我这句话?”

“还有件事。”

苏棠摇头否认,楚凛猛地抬头,却还来不及高兴,就见苏棠拿出了一个眼熟的盒子,不用打开他就知道里头是什么,这是那个他买了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气送出去的镯子。

“这个,还给你吧。”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楚凛只觉浑身发冷,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苏棠,这是我给你赔罪的,不值什么钱……”

“我不想要。”

苏棠将镯子往前递了递,“我觉得我们之间,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了。”

楚凛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他虽然没敢再奢望能和苏棠有什么以后,可也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见这般冷酷决绝的话。

“你是在怪我逼你进东宫吗?”

苏棠没说话,似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楚凛眼底都是痛苦,他何尝不知道自已过分,何尝没有过不忍,可他肩膀上担着血海深仇,他再不舍得,也还是得做:“苏棠,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过分了,如果不是当初我将你牵扯进东宫里,你们也不会招惹上赵错,金夫人的死我难辞其咎,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补偿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那颤抖的声音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可苏棠眼底却毫无波澜:“我有件事,一直很困惑,你能帮我解惑吗?”

楚凛压下心里的痛苦,用力点头,现在不管苏棠说什么,只要她还肯对自已提要求,他就一定会做到。

“我一直觉得,当初那些刺客,是可以杀了我们的。”

她看向楚凛,话说的语焉不详,若是旁人听见,一定会觉得这指的是前阵子,金姨娘丧生的那场刺杀,可楚凛的心却跳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不是。

苏棠说的那场刺杀,是她被撵出京城那天,在万佛山遭遇的那一回。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

“但他没有,我能感觉得到他手下留情了,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直到前两天,”她语气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楚凛身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语气却越来越轻,“我亲眼看见禁军和逆党的厮杀,他们的功夫,好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