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的脸色不由变了,先前他竟没发现,这玉嫔还有这般的心机手段,皇帝本就在气头上,被这话一激,岂不是……

“是那孽障心怀叵测,与你何干?”

皇帝的脸色果然更黑沉起来,他垂眼看向太子,满目森寒,“逆子,你还不和玉嫔赔罪?”

“儿臣……”

太子抬起头,却只说了个开头话音就顿住了,他看着皇帝那双森冷刺骨的眼睛,喉咙忽然就有些发堵,他好一会儿才回神,哑声开口,“苏家犯罪在先,儿臣依律惩戒,不需要和任何人赔罪。”

“你……”

皇帝张嘴就要斥责,苏玉卿却幽幽怨怨地开了口,“皇上,算了,臣妾不过是个嫔位,若不是一身血有用,能为皇上炼制丹药,哪有福气入宫伺候?自然也不配让殿下赔罪,是臣妾命苦罢了,别为难殿下了……”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鸷起来:“逆子!”

他厉喝一声,大步上前,一脚踹在了太子心口。

太子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下了,只是他显然没想到皇帝会下重手,整个人都歪倒在地,喉间也涌上来一股腥甜。

他怔愣片刻才回神,将口中血沫咽下,重新跪直身体:“儿臣虽不肯和玉嫔赔罪,可从未想过逃脱抗旨之责,今日但凭父皇责罚,绝无怨言。”

“但凭责罚?”

苏玉卿连忙接了话茬,随即幽幽一叹,“太子殿下何必说这种话?你明知道你身份贵重,又有那么多朝臣护着,皇上怎么会责罚?”

这话挑拨离间的意味太过明显,太子顾不得礼数抬眼看了过去,眼底带着几分警告:“玉嫔,你休要胡言。”

苏玉卿当即往皇帝怀里缩了缩:“皇上,殿下好吓人。”

皇帝眼底一片浑浊,看得出来神志并不算清醒,却仍旧被这话挑动了,他怒喝一声:“孽障,你已然害了她的家人,还要对她下手不成?”

“父皇,儿臣绝无……”

“闭嘴!”

皇帝断喝一声打断了他,苏玉卿眼底闪过喜色,加了量的药果然有用,皇帝如今易怒又偏激,稍一引导,就会对太子深恶痛绝。

她娇柔道:“皇上,这件事就算了吧,太子是储君,将来这天下都是他的,就算抗旨,也不算什么的……”

“放肆!”

皇帝勃然变色,苏玉卿虽是有意挑拨,可见皇帝如此,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臣妾无心之言,皇上恕罪。”

可皇帝还是被她那句话影响了,目光阴鸷地看着太子:“高位久了,是容易生妄念,赵知故,你这太子之位……”

“皇上息怒。”

太傅气喘吁吁赶到,堪堪打断了皇帝的话,眼见太子一身狼狈,他又疼惜又恼怒,却只能耐着性子安抚皇帝,“储君之位干系重大,还请您三思。”

“就因为如此,朕才容不得他肆意妄为!”

皇帝仍旧死死盯着太子,那目光活像是在看一个要抢夺他皇位的仇人,太傅看得心惊,慌忙开口:“老臣身为太子太傅,未能教导好太子,这是老臣的责任,还请皇上责罚老臣,饶过太子。”

“太傅,就是你这般纵容,才让他不知分寸!”

皇帝呵斥出声,话里虽然仍旧满是火气,可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师,还是稍微找回了一丝清明,然而

“太傅对太子可真是尽心尽力啊,”宁王的声音适时响起来,他竟是也赶了过来,只是显然来者不善,“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您还是莫要为难太子殿下了,谁不知道太傅是帝师,若是惹恼了他,少不得要传出去什么闲言碎语,于圣名有碍啊。”

皇帝脸色骤冷,刚刚那一丝清明瞬间被宁王的挑拨冲散了,他阴沉沉地看向太傅:“老师,既然你也知道是自已教导不善,那以后就别教了,老老实实修你的古书去吧。”

太傅愣住,回神后就要辩解,徐善连忙上前拦住了,他虽然不敢插手朝政要务,可对皇帝了解,知道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皇上更忌惮,还不如退下。

“太傅,此时不宜多言。”

太傅也看出来了,长叹一声退了下去。

“你也下去吧,”皇帝扫了太子一眼,脸上都是嫌恶,“朕不想看见你。”

“……是。”

太子静静看他一眼,才忍着心口的闷痛艰难起身,“儿臣告退。”

“父皇,”宁王眼底闪过几分炽热,也不管太子还没走远,就忙不迭开口,“要不要传宗亲过来?”

废太子可不是皇帝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但没关系,宗亲那边他早就打点好了。

皇帝沉吟片刻,似是在犹豫,可最后还是点了头:“传吧。”

太子脚步一顿,最后却并没有回头,只抬脚越走越远。

第394章 胡搅蛮缠

得了皇帝首肯,宁王脸上的欢喜几乎遮掩不住,他连忙应了一声,竟是打算亲自去传,冷不丁后心一凉,汗毛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颤巍巍转身,皇帝果然正看着他。

虽然他自觉没做什么让皇帝恼怒的事,可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却仍旧冷漠阴鸷,比方才看太子的时候还要让人不安。

“父皇?”

皇帝抬脚逼近,“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你想要太子之位?还是说,你想要朕这个位置?”

宁王脸色一变,“砰”地跪了下去:“儿臣冤枉,这皇位和江山都是父皇您的,儿臣怎么敢觊觎?儿臣就是看不惯太子殿下忤逆您,见他得了教训才替您高兴的,绝无他意啊。”

皇帝仍旧阴沉沉地盯着他,直看得宁王小腹鼓胀,双腿发软,他才收回目光。

“记住你说的话,朕的东西,谁都不能觊觎,太子不行,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