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去了哪里?”

他开门见山,话里带着质问,可惜秦峫并不给面子,别说回答,他甚至连理会楚凛都没有,自顾自倒了杯茶灌了下去,一杯之后又倒了一杯。

楚凛拧眉看着他,等他几乎将一壶茶都灌进去的时候,他才忍无可忍,抬手摁住了他的茶壶:“你到底去了哪里?苏棠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秦峫没有松开茶壶,却也没开口,他只是垂下眼睛看着楚凛,明明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却仍旧看得人后心发凉。

秦峫就是如此,他不动也不需要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极大的压迫,再加上他那一身战场上生死拼杀历练出来的戾气,不管是谁,都会退避三舍。

所以短暂的僵持后,还是楚凛先松了手。

秦峫将最后一杯茶喝干净,抬手擦了擦嘴,这才给了他回应:“你问那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楚凛一时没听懂:“什么?”

秦峫扫了他一眼,将话说得直白了些:“你来寻她,是因为东宫想要她,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我自然是……”

楚凛张嘴就要回答,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他自然是担心苏棠的安危的,可找到苏棠之后该怎么做,他却并不知道。

在苏棠离开这件事上,他始终没弄明白自已的想法,他既没有帮她,也没有阻拦,只是远远地看着,像是一个懦弱的旁观者。

可现在人离开了,他却要找到自已的身份了。

他沉默下去,迟迟没有言语。

秦峫也没催促,自顾自拿起了矮几上放着的雕了一半的木雕,继续雕刻了起来。

等楚凛将情绪敛下的时候,他手里的木头已经露出了兔子的雏形。

楚凛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大甘心道:“你刚才那句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苏棠的失踪真的和你有关。”

这话半是试探,半是威胁,秦峫却理都没理,只一下下精心雕刻着手里的木头。

“你……”

楚凛脸色发黑,可对上秦峫,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人明明生了一副粗野模样,耐性却好得出奇,楚凛很清楚,若是对方不想开口,自已根本没办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一点自已想要的消息。

他思前想后,末了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没想做别的。”

秦峫手里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她很好。”

楚凛心里一喜,哪怕在笃定秦峫和这件事有关的时候,他就觉得苏棠应该没事,可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高兴。

“她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秦峫抬眼看过来,乌沉沉的目光里满是戒备,楚凛毫不怀疑,如果对方是头野兽,这时候一定已经龇出了獠牙。

他既恼怒又无奈:“我只是想看看她……”

“我不信任你。”

秦峫丝毫不给面子,话音落下他收回目光,继续打磨手里的木雕,楚凛却被噎了个够呛,他挣扎着解释:“当初送她入东宫,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事实也表明了我的做法是对的,太子的确因此振作了起来,子崮,你不能……”

“这些事我不管,”秦峫头也不抬,话却越发犀利,“我还是那句话,夺位之事与我无关,你若是当真想为她做点什么,就劝太子别再找人了。”

东宫没那么容易罢手其实在他意料之中,苏棠没注意到太子对她的态度变化,可他却看出来了,男人一旦对女人动心,是藏不住的。

但他才不会多嘴,去和苏棠说这个,他自已的心思还怕表达的不够清楚呢。

楚凛叹了口气,和秦峫相交多年,他自然知道对方什么性子,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应该是真的不会告诉他了。

也罢。

“我会劝殿下的。”

其实他也知道这般大张旗鼓的找人,对苏棠来说并不好,万一被有心人怀疑了什么,哪怕苏棠已经离京,也会给她造成麻烦。

“我也可以不见她,”楚凛又开口,话里带着几分委曲求全的意思,“你帮我捎句话就行。”

他想起昨天在苏家听到的那些苏棠的过往,心脏绞得难受:“你替我和她说句抱歉,我之前有些话很过分……”

“不说。”

秦峫却毫无体贴可言,拒绝的冷酷无情,楚凛终于忍无可忍,碰的一拳砸在了矮几上:“你别太过分!”

今天从他见到秦峫开始,就一直被挤兑,能忍到现在,已经十分艰难,要是秦峫还不识好歹……

“我还有更过分的。”

秦峫冷笑一声,拳头也咔吧响了一声,“当初我遇见她两回,你带着她从我面前走过去了两回,寒声,你不会以为我把这茬忘了吧?还想让我替你道歉?”

楚凛刚积聚起来的怒火,瞬间被这话给浇灭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确是他理亏在先。

“行,不说就不说,我早晚能自已找到。”

他咬牙发狠,既然知道人是被秦峫藏起来的,那只要盯着他,就总能找到的。

他的心思,秦峫自然知道,只是就凭禁军那点手段,还想跟踪他?

男人嘴角一翘,笑得很是桀骜。

楚凛看得拳头发痒,可知道自已不是对手,为了给自已留点颜面,他还是忍气吞声的走了,只是一出门,他就命禁军将秦宅的前门后门都看了起来,连角门都没放过。

只要秦峫一出门,他就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禁军跟踪不了,他就亲自来,他不信找不到苏棠。

他又盯着秦宅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眼熟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他脚步瞬间顿住:“福寿?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