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些人太过分了。”
若风气呼呼进来,刚才秦峫一来她就走了,大约是按照苏棠的吩咐去厨房传饭了,可回来的时候脸色却很不好。
“怎么了?”
“您看看厨房这是备得什么饭菜,这哪里是主子吃的东西!”
若风说着将食盒丢在桌子上,盖子翻开,将里头简陋的饭菜露了出来,是一碗的白菜炖豆腐,清汤寡水的,都瞧不见油腥。
米饭也一言难尽,隐约还能看见没有淘洗干净的石子,这是宫人吃的糙米。
“他们说别院荒废已久,没准备主子会用的东西,让娘娘体谅,可我分明瞧见厨房里有鸡蛋,他们就是不想给您做。”
若风越想越气,拎着食盒就要回去算账。
“算了,”苏棠连忙拦住她,“我们马上就走了,这种时候,少生事端吧。”
“可他们分明就是在欺负人,无冤无仇的,凭什么这么作践咱们?说不定这些石子就是他们故意撒上去的,这刚来就这幅样子,以后只会更过分。”
“不是更好吗?”
苏棠反而松弛了神情,说话间眼底带了几分如释重负,听得若风一脸僵硬,她试探着抬手来摸苏棠的额头:“娘娘,您是不是气糊涂了,这怎么……”
“原本我不想牵连无辜,还琢磨着走的时候得为他们开脱一下的,可既然他们这般喜欢欺软怕硬,那我不管就是。”
等她“被苏罗氏掳走”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处置这些别院的宫人,何须她来动手?
若风很快也想明白了这点,紧绷的小脸终于缓和了下来,但很快,当她把饭扒进嘴里的时候,小脸就又皱了起来。
也太硌牙了。
东宫的宫人也是吃糙米的,可那绝对没有这么多石子,那群宫人果然是故意作践她们的。
她愤愤的用筷子戳着米饭,冷不丁窗户被敲响,她只当是宫人来了,小炮仗一样炸了起来,冲过去就开了窗。
“你别动手!”
苏棠连忙开口阻拦,可下一瞬就看见若风满脸惊喜的捧着一只烤鸡转过身来了:“娘娘,有鸡吃!”
苏棠目光自那诱人的烤鸡上略过,径自看向窗外,外头空无一人,像是这鸡凭空出现的。
“你怎么还没走?鸡是哪来的?”
苏棠开口,却没换来回应,仿佛外头根本没有人。
“我知道你在,别装了。”
她声音提高了些,却仍旧没得到回答。
若风有些困惑:“娘娘,会不会是哪个宫人看不过眼,偷偷送过来的?”
苏棠忍不住叹气,一只鸡是不算什么,可对于吃穿用度都有限制的宫人来说,绝对是十分珍贵的,若是哪位宫人当真有良心,又有这个胆子偷来给她,那就绝对不可能眼看着宫人苛待她。
“不可能。”
苏棠否决的斩钉截铁,见人始终不肯露面,索性出了院子,仰头在屋顶上找,没能看见人,还试图从墙角的梯子往上爬。
“不是我,我早就走了。”
略显急促的声音这才响起来,可话音一落对方就闭了嘴,显然意识到说错了话。
片刻后,屋顶响起带着懊恼的叹气声,秦峫丧眉搭眼地跳了下来。
“我本来打算走的,就是落了个东西回来取,刚好听见若风的话,才去厨房把他们的鸡拿了过来。”
秦峫尴尬地解释,他极力试图让自已看起来真诚,奈何游移的眼神还是透漏了他的心虚。
“我就是不放心……”
他叹了口气,还是承认了自已的私心,他以往也没有这么相信自已的直觉,可苏棠出事那天,他的没有相信却险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他真的是怕了。
苏棠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嘴唇不自觉抿了起来,她还以为那天的事只是她自已的噩梦呢。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让秦峫留下,她真的没有勇气冒险。
“虽然宫人心思各异,但我出事他们也逃不了,他们会保护我的,你还是赶紧回京吧,我出来了,你又不在,万一被人联想到了什么可怎么办?”
苏棠神情严肃起来,“你别忘了,当初东宫可是有人盯着我的,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得小心些。”
这句话秦峫无可反驳,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被苏棠推着出了门,他咬牙嘱咐:“那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马上就能离开了,我不会让自已出事。”
大约是这句话让秦峫感觉到了安心,他终于抬脚走了。
夜幕很快降下来,宫人在院外探头探脑,大约是怀疑鸡是被他们偷走了,可碍着她身上的病,他们也不敢进来找,只好在外头指桑骂槐。
若风气得不行,索性画了一脸红疹子,冲出去要往那些宫人身上撞,几人这才被吓得四散逃窜。
“真是不要脸,鸡鸭鱼肉这些本来就是娘娘你的份例,他们占了一大半,竟然还敢为了一只鸡过来,除了我爷,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若风朝门外狠狠啐了一口,苏棠有些怜惜她,连忙安抚了几句,很快便熄了灯。
可黑暗里,她一双眼睛却并没有闭上,反而借着夜色死死盯着门口,苏罗氏虽然心思缜密,也很沉得住气,可她机会不多,若是等自已收服了这别院的人,她再想动手就难了。
所以苏棠猜测,如果对方想要对她做什么,今天晚上就会动手。
可她等了又等,外头始终安安静静,难道自已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