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苏棠“既然如此”的时候,晖儿心里满是欢喜,还以为她是答应了,却没想到后面会跟上那么一句,让她自已去和苏玉卿说……这不是为难她吗?她怎么敢呢?

“姑娘,府里的人你不是想用谁就用谁吗?一句话的事情,就不用奴婢再回去了吧?”

苏棠神情淡了两分:“你是不肯?”

晖儿下意识摇头:“怎么会呢?就是还得回松柏居,太麻烦了……”

“不麻烦,”苏棠看了眼窗户,她方才听见了院子里的粗使婆子说话的声音,苏玉卿亲自来了,“请大姐姐进来吧,省了你再跑一趟。”

晖儿一僵,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姑娘,救救我……”

“七妹妹,早就想着要来看看你,你可好些了?”

若风开了门,苏玉卿刚好走到门前,顺势便抬脚进了门,远远瞧见苏棠,笑吟吟问候了一句。

苏棠颔首:“有劳大姐姐记挂,些许小伤,不妨事。”

“那便好,”苏玉卿似是松了口气,目光一转落在了晖儿身上,“这丫头瞧着有些眼熟,像是今早拨到我院子里的那个。”

晖儿彻底僵住了,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大姐姐好眼力,正是她呢。”

苏棠应了一声,苏玉卿笑起来:“没认错就好,只是……我院子里的人,怎么来了这里?莫非你是不想伺候我?”

她仍旧笑吟吟的,可一双眸子却凉的瘆人,晖儿浑身一抖,连忙摇头:“奴婢不敢,是七姑娘非要奴婢过来看看,所以奴婢才来的,大姑娘你不要多想。”

说着话她求救的看向苏棠,用眼神示意苏棠开口把她留下来。

苏棠却是撑不住笑了,好一个晖儿啊。

她摇了摇头,合眼靠在床榻上,只当没瞧见晖儿的眼神。

晖儿有些急了,却不敢当着苏玉卿的面说什么,只能朝苏棠走近两步,可苏玉卿一咳嗽,她的脚步就又顿住了。

“七妹妹似是乏了,那我便不打扰了,晖儿,走吧。”

晖儿不敢和她对视,慌忙低下头,等人先一步出了门,她才看向苏棠,语气里带着埋怨:“七姑娘,你怎么能这样?”

若风也恼了:“你还是要些脸吧,竟然把主子推出来挡刀,不想得罪人,还想捞好处,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晖儿被噎的脸色青青白白,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已做得不对,可她害怕啊,她能怎么办呢?

“姑娘……”

她语带恳求,苏棠叹了阔气:“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真想回来,就自已去和大姐姐说,但凡你说得出口,我便有法子将你讨回来。”

晖儿气急:“姑娘非要这么逼我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为什么非要……”

“晖儿,”苏玉卿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你做什么呢?这般舍不得走吗?”

晖儿没说完的话顿时都堵了回去,她又看了一眼苏棠,见她没有为自已出头的意思,只能转身跟着苏玉卿跑了。

若风连忙关上门,气得小脸通红:“晖儿怎么这样?太无耻了。”

苏棠扯了下嘴角,晖儿素来胆小怯懦自私,只是以往她们举步维艰,没什么让她自私的余地,便也看不太明显,但到了将军府,她们的处境好了一些之后,她便开始明目张胆的为自已打算。

可笑的是,苏棠以往对她的维护和宽容,她从未觉得是好。

“罢了,由着她吧。”

若风还是有些担心:“姑娘,若是晖儿真的和大姑娘说了,您会让她回来吗?”

她也不想背地里说人坏话,可苏棠出门的消息,除了晖儿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走漏。

“她不会开口的。”

苏棠却很笃定,话音落下,眼底露出几分嘲讽来,她其实在开口提那个要求的时候,就知道结果,可还是那么说了。

想来终究是她心狠,根本没想过要给晖儿机会。

“那就好。”

若风松了口气,见苏棠用完了饭,便收拾了食盒去厨房,路过松柏居的时候,却听见里头传来哭声,她自门缝里瞧了一眼,就见晖儿跪在院子里,正呜呜的哭。

苏玉卿面露不耐:“你知道你很吵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晖儿就闭了嘴,别说跑走了,她甚至连顶嘴都不敢。

若风有些不忍心,却又觉得生气,以往在清苑的时候,每次被苏棠教训她都要甩脸子,还当她是脾性如此,原来是拿准了苏棠脾性宽和。

看来她不是不知道苏棠对她好,只是不觉得那稀罕罢了。

那现在这般,也只能说是活该。

若风拎着食盒就走了,晖儿却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瞧见你就觉得心烦,就你这种蠢货,还想贴身伺候我?”

苏玉卿嗤笑一声,随即看向松柏居洒扫的下人们:“你们给我看好她,不到天黑不准起来,日后这院子里的脏活累活都让她一个人干,谁都不准搭手。”

粗使下人们一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活是旁人干,月钱他们领,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

“是,姑娘放心,咱们一定好好看着她。”

晖儿脸色煞白,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跟着大姑娘不该是很风光的吗?

一瞬间她很想听苏棠的话,说出不想伺候苏玉卿的话来,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她不能得罪大姑娘……七姑娘真是的,竟然不肯为她说话,明明她一句话就能把自已要回去的,为什么非要这么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