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很快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可秦峫却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半分都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苏棠看了看自已被打湿的衣角,轻轻叹了一声,抬手拧了拧,随即便若无其事的端着盆去后院打水了,这种小为难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者说,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她放下木盆去打水,只是她就算在苏家过得不好,也没到要自已打水的地步,盯着那辘轳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方法,试探着将桶放了进去。

第一次用她没有经验,贸贸然就打了一整桶上来,开始的时候那辘轳还能摇的动,可越到后头越重,她手上逐渐没了力气,本想咬牙坚持,可一不留神就卸了劲,水桶砰的一声砸进了井里,而辘轳也剧烈转动起来,她猝不及防,被把手狠狠打在了胳膊上。

她疼的白了脸,捂着胳膊跌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是她太高估自已了,要小心一些才好。

她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攒起力气来去了井口,晃着绳子将水倒出去了半桶,这才摇着辘轳将桶再次提起来,可她没想到这半桶的重量竟然也不容小觑,虽然将桶摇了上来,可伸手抓住的瞬间,她就被那沉甸甸的重量拽的朝井口栽了过去。

她一惊,心口瞬间凉了。

好在一道身影及时出现,一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迅速朝井底下落的绳子,然后对方毫不费力的将她和水桶都提了起来。

苏棠惊魂未定,白着脸捂着胸口大喘气,太惊险了,若是秦峫来晚一步,她就要栽进去了。

“多谢将军……”

“废物,”秦峫冷冷开口,打断了她的道谢,哪怕明知道苏棠刚刚才死里逃生,他语气里也不见半分安抚,反而满是嫌弃,“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

苏棠低下了头,紧紧抓住了袖子,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对不起。”

秦峫却是转身就走,仿佛连听她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等脚步声消失了,苏棠才抬头看了一眼,她苦笑了一声,抬手摁了摁乱跳的心脏,不怪秦峫说话那般难听,她的确给人添麻烦了。

冲着算计人来的,还要人家来救,苏棠自已也觉得无地自容。

以后要更谨慎些,这次欠秦峫的人情也得找机会还给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已冷静了下来,倒了一盆水,拿着抹布重新回了前院去擦洗那些兵器。

隔着窗户,秦峫看见了苏棠的背影,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刚才他做得那么过分,苏棠竟然没生气?这女人就算是在装模作样也太过分了些吧?

第14章 吾梦中好杀人

“爷?”

郑嬷嬷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秦峫收回目光:“你刚才说什么?”

“老奴说,丢了一只茶盏,”郑嬷嬷连忙再次开口,“爷还记不记得老夫人最喜欢的那套豆青釉的汝窑茶具?老奴想着寿宴的时候要用,就想先收整出来,谁知道这一收拾就发现少了一只杯盏。”

“都有谁进去过?”

说起这个郑嬷嬷有些为难:“这几天出入库房取东西的人太多,库房的人没记清楚。”

秦峫眼底顿时生出了戾气,凛凛的十分骇人:“先安生这几天,等祖母的寿宴一过,就给我抓起来一个一个的审。”

郑嬷嬷连忙答应一声,又忍不住开口:“那这少了的杯盏……”

“我让人去打听,一定给祖母凑齐了……菜品单子定好了吗?别忘了加上大妹妹喜欢的剪云斫鱼羹。”

郑嬷嬷答应着退了下去,秦峫瞥了她一眼,目光却再次落在了苏棠身上,对方正认认真真的擦洗兵器,半分都不曾唬弄,明明刚才还遭受了惊吓和责骂,现在竟然都像是忘了一样。

他摇摇头,很快将思绪从苏棠身上挪开,心情却有些烦躁,他今天果然是不太舒坦,竟然总莫名其妙的在苏棠身上浪费时间。

不能这样了,得想个法子把她吓走,让她彻底绝了打他主意的念头。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将石丫喊进来嘱咐了几句,小丫头苦着脸出去了,不多时他就听见外头响起说话声。

“怎么愁眉苦脸的?”

“苏姐姐,爷说今天身上不痛快,夜里说不得要使唤人,让我今天守夜,可是我睡觉很死的,要是爷喊了没把我喊醒怎么办啊?你说到时候爷生气了,会不会把我撵出去啊?”

“将军不会的,他是个良善的人。”

秦峫翻书的手一顿,忍不住瞥了眼窗外,他自认对苏棠没给过半分好脸色,甚至现在都还在想着算计她,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得出他良善这个结论的。

可心思却有些飘,等回神的时候,外头刚好传来苏棠的声音

“你要是真害怕,今天就我替你吧。”

“真的啊,谢谢你啊苏姐姐。”

“不用在意,你帮我跑一趟厨房,就说我明天可能会去的晚一些,请刘嫂子等我片刻,我还想再和他学些东西。”

石丫答应一声,哒哒哒的跑远了。

秦峫砰的一声合上了兵书,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其实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借石丫的口说出去,就是为了引她上钩,可人真的上钩了,他又有些烦躁,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蠢?就不能长点脑子吗?看不出来这是故意的?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将计就计,早些打消苏棠对他的念头,大家都清净。

他丢开兵书翻身上了床榻,苏棠端了热水进来,似是想伺候他洗漱的,见他一动不动的大约以为他睡了,便没再言语,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秦峫清楚的听见她将铜盆放在了地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是衣物的摩擦声和不轻不重的敲打声,这一天她做了不少杂活,大概是累的腰酸背痛了。

若是她回清苑,大约还能睡个好觉,可偏偏她留在了武轩。

秦峫啧了一声,眼神逐渐冷沉,眼看着夜幕彻底落下,外头也没了别的动静,他悄无声息的下了地,随即摘下墙上的剑,犹豫片刻他还是没有摘下剑鞘,就这么抓着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将军?是你醒了吗?”

苏棠似是被这声音惊动,抬脚走了过来,秦峫抬手举剑,在门开的瞬间就劈了下去。

苏棠惊喘一声,跌倒在了地上:“将军?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