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念端详柳氏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镇国公府四个字吓到了,低低说了一句,“那便罢了。”

毕竟这样的家世,岂能是长安可以高攀的?

江知念没有多说,但却让她想起来,赏菊宴后,她没问温长安与何家是如何谈的,那日为了找到皎皎,长公主府闹出了太大的动静,虽然几方都有意压下消息,但到底会有些风声。

又过了一会儿,扶光请的大夫来了,不仅给柳栩开了药,也为她扎了几针,片刻,腰间疼痛就消除了,温父与温长安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

多到一张圆桌险些放不下,扶光也被邀请坐下来一道吃饭,江知念瞧着这一桌子的菜,有些无措,温长安用公筷为她夹了一道茄子。

“我与父亲不善做京城的菜式,这些都是才学的,若是不合口味,还请多担待。”

江知念抿唇,她却是有些挑嘴,但是吃下来,这些菜没有多惊艳,倒也不至于难吃。

用完饭后,江知念就真的要走了,虽然相处不久,温家人却极不舍得,却也不想让江知念不适,只是将一个大包袱塞给了扶光,直到江知念都出了府门才看到。

温长安将她送上马车,见知念要责备扶光收了东西,连忙温声道,“知念,今日多谢你。”

“父亲不善言辞,又怕你不习惯,只能躲到厨房去。”

“我们以前都在扬州,不会京城的菜式,是临时请假的府上两个小丫鬟,怕你觉得难吃,饿了肚子,又做了些我们那边的点心,这是他拿手的。”

“方才父亲让我转告你,这些都不费事,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千万别怪扶光,只是他看你有些清瘦,希望你日后多吃些。”

江知念责怪的话被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多谢。”

真正不善言辞的,也许是江知念,她飞快应了一声,就赶紧躲进了马车中,温长安没再多留,静静地目送江知念的马车越来越远后,才回家去。

刚一进去,就停父亲长吁短叹,眼眶甚至微红,“她都这般高了,那手才一丁点粗,看着轻而易举就折断了,都说京城地界繁华养人,怎么就没把她养好呢……”

第314章 你其实能看到

温长安哑然,对此他没有言语安慰父亲,父母对孩子的心疼大抵是与生俱来的。

……

江知念在马车中,打开温家人给的包袱,其中用油纸包着的点心,摸起来还热乎着,留有余温,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荷包,几样木雕的小玩意。

将一只木雕狸奴拿在手中,她怔然地看着,叹了叹,“这狸奴倒是可爱…可惜,我这些东西是我五岁时玩的了。”

此话倒也不完全对,江知念自小负担着江府重任,本也没多少闲暇时光,江府的琳琅阁中拢共也没有几件玩具。

让扶光收了起来,单单带着点心去院子里寻了陆君砚。

却说,自陆君砚知晓那日东宫发生的事情后,才知晓江知念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之所以按兵不动,也都是为了利用太子之手惩治朱氏。

这的确为他省下许多麻烦,至少他该知晓如何面对父亲。

云初说世子在书房,江知念手中提着点心,她不喜欢食物的气息沾染墨香,于是道,“去请世子来,我有要事相议。”

又令扶光去琳琅阁拿了她珍藏的好茶来。

于是陆君砚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精巧的玉碟中摆放着他不没见过的点心,卖相远比芙蓉楼差得远,胜在……摆在了江知念身边。

她亲自泡了一壶茶,放置在桌上,见陆君砚进来了,“陆世子,坐。”

“尝尝点心。”

还未说话,陆君砚手中便被塞了一块,白玉似的糕点入手温软,他咬了一口,原以为入口即化,没想到还挺有韧性,与他吃过的点心都不太一样。

江知念自己也吃了一口,口味偏甜,带些米酒香味,味道不错,“世子吃了我的点心,可否帮我办一件事?”

陆君砚挑了挑眉,原是在这里等着他,“便是不吃,你说的事情,我也不敢怠慢。”

“今日我在云萃楼见到了玉竺公主,听闻楼兰使臣已经出发回楼兰了,她既没有联姻,为何也没有回楼兰?”

提及玉竺,陆君砚唇角笑意稍浅,想到在长公主府所见,他声音略淡,“玉竺是打定主意留在京城了。”

“她在京城可有认识的人?”

陆君砚想也没想,“除了太子,应该没有旁人了吧。”

江知念却道,“今日我在云萃楼见到她时,她与路上一个小乞丐说了一会儿话,那样子,不像是不认识。再者,玉竺长在楼兰,怎的刚到京城,便与太子上了一条船?”

倒像是,暗中早就认识一般。

陆君砚只猜到两人有关系,却没想这么深,玉竺为何听太子的,不过是因为他是一国储君,日后楼兰也要仰人鼻息,经过江知念这样提醒,他叫来云初,让他速速去寻找江知念说的那个小乞丐。

待云初出去后,他又想起朱決之事,“知念,这几日朱決去了哪儿?”

江知念将朱決带出宫之后,便没有再告诉过陆君砚,江知念眸光一闪,“世子,喝茶。”

又想给他塞个点心,用同样的方式“贿赂”陆君砚,可他这次却不吃这一套了,“知念,朱決虽是纨绔子弟,但他跟在朱尽山身后学尽了狠毒心思,既然朱尽山已死,报复的目的也达到了,便将朱決重新交给我吧。”

“此事我自有安排。”江知念笑意不减,不过却没有松口。朱決现在还昏迷不醒,她不敢保证陆君砚看到他那副样子,会不会嫌她过于狠毒了些。

“知念,是一定要瞒着我的事情吗?”陆君砚缓缓开口,他虽然感动江知念即便是为何皎皎出头,依旧能考虑自己颇多,可那日听说她带了朱決去东宫后,呼吸忽然一窒,他担心太子为难她,也担心她一个人应对不来那么多恶人。

若是想做什么,尽可以告诉他,偏偏要自己去冒险。

只是这句话,却像是燃起爆竹的火苗,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神色未变,但声音沉了沉,“难道世子没有事情瞒着我?”

陆君砚愣住,还未来得及狡辩,江知念又道,“当初与世子结盟之时,我们便说好坦诚相待,可是扪心自问,世子身上又有多少秘密呢?”

“知念,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知念躲过他的手,忽然起身,却不料撞到了茶杯,茶水倾倒,染湿了她的袖子,“世子,每个人都有秘密,若是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便也没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