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晓陆君砚不在京中,自然也询不了他的意见,便赶紧打发了这些人,“江府的欺君之罪,朕已经赦免,留下玉璧,回去吧。”

“至于太子,等陆世子回来了再做处罚;皇后事务繁多,才没把你教好,日后让贵妃协理后宫,你日日去皇后跟前抄书认错,直至皇后原谅你为止!”

几句话,便将江家一直过不去的大事,尘埃落定。

等到殿中除了伺候的太监和绥帝再无旁人时,绥帝缓缓开口,“方才江知念身后的丫鬟,你可看清楚了?”

太监弯腰,“皇上说的是她腰间的令牌吧。”

“的确是陆世子的。”

绥帝严肃了这么久,终于带了点笑意,却是哭笑不得,“他竟连令牌都给了江知念,这不是明摆着不让朕动他的人吗?”

那太监问道,“世子若是对江大姑娘有意,为何当初要……”

为何?

绥帝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何,直到方才在殿上,他才猜出陆君砚的用意,江知念与太子已有婚约,他只能出此下策,想要用江若蓁把江知念换来。

“难为他苦心经营一切,何不直接同朕开口?”

看出皇上是心疼陆世子,既毁坏了名声,又耗费了心神。其实世子要是与皇上直说,皇上也可以为他想想办法。

第184章 世子一厢情愿?

毕竟皇上对世子一向纵容,世子有眼疾,只能在其他地方多纵容纵容了。

“世子费劲心思,也是不想让皇上为难。以免落人口实。”

“世子是真心为皇上着想。”

绥帝又何尝不知晓呢?君砚打小就懂事,几乎没有让他操过心,他也几乎不会向自己提需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自力更生。

正是因为君砚懂事,他才更加心疼。

太监笑言,“皇上也是因世子,才没有作罢江姑娘与太子的婚约?”

“朕看着,君砚像是一厢情愿?还是任由他计划行事吧。”

皇上多活这些年,如何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微妙?倘若江知念与陆君砚完全一条心,一来今日便不会试探能不能作罢婚约,二来那令牌,不该出现在她丫鬟身上。

太监心照不宣,今日皇上这一切决定,可都是为了陆世子啊。

……

江府之人,除了江若蓁,仿佛都松了一口气,心口悬着的大石头落地。只是江老夫人显得更为苍老了。

她见江知念眉梢并无喜悦,皇上赦免了欺君之罪,还未曾取消她与太子的婚约,在外人看来念念应当开心才是。

无人知晓今日解除婚约,才是江知念想看到的。

陈氏等人得了消息,才勉强吃得下饭,她泪眼盈盈看着江若蓁,“谢天谢地,好在此事没有影响到你。”

不说还好,一说江若蓁便委屈得红眼,“阿娘,圣上明知江知念不是您亲生,却仍旧让她嫁给太子,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凭什么……”

“明明我已经怀了殿下的子嗣,却连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不给……”她眸中带着一些期许,希望从陈氏这里,能获得什么帮助。

“阿娘,为何要这般对我?”

陈氏听了心脏生疼,却只是说,“是阿娘不好,都是因为阿娘当年……”

“阿娘!别说了!”江若蓁打断,她咬了咬唇,母亲就知道说当年不应该!可却一点表示也没有!既然知晓自己当年做错了,自然应该想办法弥补她!

她推开陈氏的手,将自己关进屋子,“阿娘,我乏了,您也回去歇着吧。”

面对江若蓁突如其来的冷淡,陈氏有些无措,可想着若蓁才面圣回来,大抵是真的累了,就也没多想,由雪枝扶着回去了。

江若蓁从门缝里偷偷看着陈氏的背影,指尖用力,在门上留下指痕。

接着一声清脆,她食指的指甲断裂,汩汩鲜血外涌,可她丝毫不觉得疼,皮肉之痛,那里比得上心中的不甘和嫉妒呢?

……

浔州州府。

浔州刺史正与陆君砚议事,忽然来了一个人拿了一封信笺交给刺史许覃,来人无声无息,许覃先是朝陆君砚看了一眼。

只见他脸上毫无神色,眼眸无神喝茶的模样,便放心将信笺接了过来,指了指门外。

这是叫人去外面等他。

许覃一面拆信,一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与陆君砚说话,“还是世子法子好,只需牵头地方知名富商捐款修建堤坝,其他豪商也纷纷入场,眼下钱款已经完全筹集,下面的人也已经重新动工。”

“只是当初您答应那些商人的茶引,还没有着落。”

浔州四府正好处在大绥两条大河交汇处,每年到了夏汛,都会发洪水,或大或小。早先这里的百姓自发修建过堤坝,不过在洪水面前,都是小儿科。

这里年年都因洪水死人,绥帝故而重视起来,只是浔州四个府,所牵扯各州势力太多,一来,修建堤坝工程太大,出钱多少各府争执不清;二来,堤坝如何修也是一大难点,司工部讨论修改了两三年,终于在今年可以落实。

原本接手此事的是太子,如今换成了陆君砚,别看他只是来督促巡视,可实则想要落实下来,有很多问题。

例如,陆君砚来时,许覃直言没钱,核算上面拨款还差着一大截,此事陆君砚先不论,再过几个月便到了夏汛期,纠结这些事情定然赶不上。

他提出,可以牵头富商们集资,所参与的富商,官府可以给到茶引,茶引、盐引,在这个时候,都是做买卖的通行证,谁不想要?

陆君砚知道许覃这是在提醒他,“许大人,不急。堤坝如今还没修建好呢。”

许覃脸色微变,显然不高兴,“那属下先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