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后悔我身患眼疾,无法立刻替你出气。”

陆君砚说了这么多个后悔,唯独没有一项,是后悔要换婚娶她。

此刻,六安瓜片的茶香蔓延,悄悄潜入江知念的鼻息之中,引得鼻尖泛起几分酸意。

不知何时,江知念手心已然出汗,陆君砚那双并无神采的黑眸,竟让她觉得,比起曾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眸都要好看深邃。

“沈怀安现在性情多变,我并未料到,才失了防范。”她淡声解释了一句。

陆君砚那股淡淡的怒气并未减少,两人分明已经说好要结成夫妻,江知念遇到了事情和难处,却从未想过与他开口。

可转念一想,在江知念心中,自己患有眼疾,纵使同自己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江知念,你我迟早都是要做夫妻的,日后有事第一时间就要同我说。”

“世子,就是我与你说了又能如何?他贵为太子,蜉蝣如何撼树?”

不仅是沈怀安,他身后还有皇后,纵使陆君砚并没有她看上去那么简单,可她也不想因自己牵连旁人。

“这是我与江家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实在不想连累世子。”

陆君砚脸色冷了下来,声音更是冰得掉渣,“江知念,这婚还能不能成了?”

江知念也有脾气,正欲与其呛声,就听到有人叩门,两人冷面神色都微微一收,吵架归吵架,叫旁人看去了不好。

“进来。”

折柳看到陆君砚有些意外,但还是先说道,“小姐,今日东湖船上,二小姐与太子共乘被旁人瞧见了…眼下已经传开了!”

第162章 事发当时

她小心看了一眼陆君砚,“现在满京城……都在,都在议论世子和二小姐呢!”

议论陆君砚是个瞎子,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留不住,竟叫太子截胡了去,头顶就像这春日草地一般。

这下好了,皇后费尽心思泼给陆君砚的脏水,又被倒了回去。

江知念也猜到那些人的话,只怕又刻薄又直白,明知道陆君砚是无妄之灾,却用尽一切语言去编排他,她也有些尴尬,“这事,不是我做的。”

折柳点头帮腔,“小姐虽将世子与太子的邀帖一并送去二小姐那处,但并未声张。二小姐与太子私会,也不知躲着些人……”

折柳这一解释,江知念更是尴尬,当即没了方才的气势。

……

却说东湖这头,太子原本约的人是江知念,因着江若蓁对自己死心塌地,又有了孩子需要静养,只有江知念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等人上船,取下帷帽后,才发现来的根本不是江知念。

“若蓁?是你?”

江若蓁这些日子日思夜盼就是为了见到太子,知道花朝节沈怀安约了自己游湖,这一路上别提多高兴了,谁知得到的是他这样的反应。

就是再傻,也瞧出了不对劲来。

“怀安哥哥是在等…姐姐?”眼泪毫无征兆地掉落,心中又酸又急,“原以为怀安哥哥约的是我,原来是若蓁自作多情了,我这就下船!”

沈怀安连忙拦她,谎称,“孤约她不过是为了商讨纳你入东宫的事情,你有身孕,性子该再稳些,别叫孩子受了气。”

江若蓁吸了吸鼻子,对此有疑,“殿下此话当真?”

沈怀安瞧这她的眼眸淡了淡,他堂堂太子,天底下有几人敢质疑他?他自然也没那么多耐心哄人。

江若蓁把他也看得透,大多数时候,她看似有小性子,实则都是小意迎合太子,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多撒娇一句,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此刻,就是她懂分寸之时,哪怕知晓都是沈怀安的托词,什么事情,非得在花朝节游船上说?

却也破涕为笑,“怀安哥哥当真为我费心至此,若蓁心中也是欢喜的。”

“既来了,坐下一道赏景吧。”沈怀安神色温和下来,甚至吩咐近侍把江若蓁的绿茶换为红茶,还准备了一些甜腻的点心。

江若蓁将心中不悦按下不提,琢磨着问一问如何让荣安侯府退婚一事。

……

东湖旁江雪宁心不在焉地跟在几个女子身后。

前头的人离她较远,一开始说话声音较小,东湖这边风大,她几乎听不见什么。

忽地,前面的人说话清晰起来。

“她怎么还跟着我们?就江家现在的名声,叫旁人看到了,别影响我们的亲事。”

“哎呀,不知怎的,今天死乞白赖也要跟着,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难不成,我得拿扫帚赶她?”

“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听到这些话,江雪宁的脸色一白,紧张地掐在一起的手微微颤抖,几乎快哭出来。

好在前面几人犀利的言辞没说多久,就被远处湖边一阵骚动吸引了过去,除了她们,周遭一些踏青的男男女女也都朝那边围了去。

江雪宁见人都走远了,方才觉得呼吸得上来一些,她的婢女碧雨赶紧扶住她,“小姐没事吧?”

看着她心口欺负不定,眼中盛满了泪水,碧雨心疼道,“其实您不必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京城中少有不捧高踩低之人。”

“别看她们今日合在一起奚落嘲讽小姐您,若是明儿个其中有人出事了,只怕也会这样对她。”

江雪宁心中知道这个道理,可还是止不住地难受,“我原以为,她们是真心实意与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