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警察离开后,他才堂而皇之地走出来。
那件事过后,这个家的人员逐渐减少。
多余的阳阳、总是发脾气的黄秋莲、碍事的娥姐……他们都消失了。
“只剩我们父子?俩了。”关细九咧开嘴露出黄牙,扭曲的面部表情令人作呕。
后来,正如警方推测,独居的韦先生察觉到他的存在。
关细九可以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多,自由?活动的频繁,使得他难免疏忽大意。有时?候是电视遥控器换了位置,有时?候是床上被单多了折痕,或洗手台出现未擦干的水渍……
韦华昇终于发现了异样。
韦华昇开始睡不好,半夜惊醒检查四周,发现是窗外的风声,关上窗,却再也无?法入睡。
而关细九同?样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居住权”。
“韦先生买来面包,放在桌上。”他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意,“我先偷偷拿走一块,第?二?天再悄悄放回去。”
听到这里,祝晴的笔尖顿住。
难怪死者怀疑是鬼魂作祟。
“就像猫抓老鼠的游戏。”他有些兴奋,“韦先生永远抓不到我。”
然而,韦华昇突然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搬走。
当听见行李箱滚轮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关细九简直不敢置信,他们明明“相处”得这么融洽!
最终,韦先生还是搬走了。空荡荡的家里,再也没有人往冰箱里添置食物。更让关细九无?法忍受的是,这个曾经“温馨”的家,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关细九不愿独自留下?,再加上不确定韦先生是否会变卖这套房子?,便不得已离开。
之后他辗转各处打工,偶尔潜伏在玩具公司楼下?。
听说阳阳死了的消息时?,他欣喜若狂。
“他终于死了。”关细九冷哼一声,“早该死了。”
祝晴察觉到,关细九对韦安生的存在一无?所知。
这并不奇怪,圣心庄园坐落于新界北区,每次韦华昇去看望儿子?,都会独自驾车前往。而关细九,只能靠双脚跟踪,那不停滚动的车轮总能将他甩得远远的。
关细九断断续续地工作着?。
有时?候找到工作,他会消失一段时?间,但有时?也找机会探望。在关细九的认知里,他和韦先生的关系这么近,如同?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就算是漫长的时?间、距离,也无?法切断他们之间的渊源。
说到这里,关细九心满意足地靠回椅背。
隔壁观察间,警员们神色凝重。
如果普通人遭遇这样的跟踪者,该如何防范?
一个孩童体型的跟踪者,极易隐藏,谁会以为?一个“孩子?”在跟踪成年人?
遇到这样的情况,似乎成了无?解的难题。
“死者够倒霉的了。”黎叔摇摇头。
警员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一声叹息。
遇到这种人,只能自认倒霉吗?
……
时?间已近凌晨,莫振邦和祝晴的眼中毫无?倦意,盯着?眼前的关细九。
“从搬离唐楼老屋开始,这八年来,你一直在跟踪他。”莫振邦语气冰冷,“五年前,项斌斌的车祸也是你干的?”
关细九的嘴角牵起一个诡异弧度。
那个少年……一场车祸,导致他高位截瘫。
这样的结果,显然令关细九无?比欣慰。
“韦先生不是说不认儿子?吗?”他的声音里透着?怨毒,“可他经常去看那个孩子?,就连街坊都说他们像父子?一样。他为?什?么对项斌斌那么好?”
当少年独自过马路时?,为?他制造一些“意外”,并没有这么难,只需要足够耐心。
关细九总是蹲守在项斌斌上学、放学的路上。他待在马路对面,制造着?干扰,像是滚动的易拉罐、突然的怪叫、抛出的硬币,或者放大镜折射的刺眼光线……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他终于成功,那辆车将少年撞飞了。
“他也成了残废。”关细九偏了偏头,“韦先生果然不要他了。”
在关细九的认知里,项斌斌成了残疾人,韦先生不认他了。
然而事实上,不过是韦华昇担心跟踪自己?的“鬼魂”继续伤害项斌斌,所以刻意保持距离,就像是保护韦安生一样,保护着?那个孩子?。也是从那时?起,韦华昇陷入自责,停止了一对一的个人捐助。
“一年前黄秋莲出狱。”祝晴翻阅资料,“在茶餐厅散布她入狱消息的,也是你?”
“我讨厌那个女人。”关细九恨恨道,“他们要是和好了怎么办?再生个孩子?怎么办?”
关细九对黄秋莲的行踪毫无?兴趣,并没有跟踪她,只是传出消息害她丢了工作而已。
关于之后的对策,他还没来得及考虑,韦先生就和前妻断绝了联系。
这一点,同?样能与黄秋莲的证词对照起来。
死者韦华昇又一次为?了“保护”,主动和前妻保持距离,两个人再也没有来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