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知道埋在她腿上的?柳孤城此刻看不见,越长风的?嘴角满意的?扬起。

但她的?语调依旧淡漠抽离:“所以,你为什么要逃跑,又为什么要回来。”

她再次问?出了在地牢里问?过的?问?题。

在地牢里的?时候,柳孤城的?答案是,他怕失去自我。

这的?确是他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但这并不是他逃离她而又折返的?原因。

“因为……”

柳孤城抬起头?来,仰望女郎的?双目闪铄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奴想要主人。”他再次重复了同一个答案,但这次却多了后面的?转折:“但是,奴不想成为一件随时可弃的?消耗品。”

“所以你想要激怒本?宫,如果你不是一件可以随时被取代的?消耗品,那本?宫就会作出符合你期望的?举动……抓捕你,囚禁你,调教你。是不是?”

“……是,主人。”柳孤城再次低下头?去。

越长风蹲下\身子,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直面自己。

“本?宫说过,你的?恐惧,不过是你给?自己灌输的?、最表面的?原因。”

她的?声音沉稳而清澈,没有经过层层伪装的?温柔和怜悯,而是带着最直截了当的?真诚,这种真诚却像皇城前的?登闻鼓一样,轻轻一击便让整个帝京城都振聋发聩。

这种真诚,近乎残忍。

“你知道我曾经有多深爱驸马,然而他还是死在我的?手上,而你也?知道自己注定与我背道而驰,所以你害怕自己最终也?会像他一样被我毫无留恋的?放弃。”

“所以,你选择了在被我放弃之前,自己先预演一次。”

“因为你想知道,我还会不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你。”

“会不会对你和对柳时言不同,即使你同样也?会为了自己的?原因而从我身边逃离。”

第52章 第 52 章 项圈、做狗还是做人……

“是, 或不是。”

“回答我。”

柳孤城听着她低沉而平静的话?音,依旧是那样真诚至极的语调,却让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在害怕。

这?是深入意识之?中的恐惧, 甚至与越长风这?些日子的反覆调教无关,而是他这?二十几年来早已刻入骨髓的恐惧。

他把自?己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学会了伪装自?己、隐藏自?己, 越长风却偏偏要抽丝剥茧的把他剥离出?来,暴露出?最深层最脆弱的一面。

谁不希望被肯定被需要,偏偏柳孤城从来没?有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而得到?任何肯定和需要。所以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去筑起一重又一重的高墙,埋没?一切不堪的过往, 去选择一条独立的、强大的、不必依附任何人的道?路, 而道?路的尽头, 是微笑?着拥抱遍体的伤痕和所有的施恶者?同归于尽。

但越长风揭开了他最深处的渴望, 他还是二十多年前?就在暗衞营里被告知自?己是一件消耗品的那个小男孩, 最不可得的幻想就是终有一日会被坚定不移的走向和选择。

柳孤城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不答反问:“所以,主人也需要我,是不是?”

其?实她已经用行动作出?了答案。追捕、囚禁、调教、驯化……全?部都是由越长风主动做出?的举动, 柳孤城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自?己却一步也不必走向她。

越长风定定的注视着他, 目光里的真诚和平静已经不见,她的脸上依旧是温温和和的笑?着, 眼里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和毁灭欲。

掐着男人下巴的手指收紧,在下巴上掐出?了微红的指印。然后往自?己的方向一拉,直到?两人之?间只有一指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唇上,缱绻而危险。

“知道?了,那又如何?”她轻笑?。“你会知道?, 戳破本宫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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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元二十二年,太子在玄武门前?发动宫变,结果以失败收场,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通通在对峙之?中丧命,驸马柳时言被波及,禁军副统领陆行舟和镇北军的裴小将军成为?领兵勤王的功臣。

在腥风血雨的宫变落幕之?后,承元帝把自?己困在含元殿里三日三夜,在第三夜才让身边的内侍总管传召了昭阳公主上殿。

不到?五十的男人在一夜之?间变得满头白发,但他的脊梁依旧挺直,威仪不减的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的淡然俯视悠然走近的女子。

越长风上殿后没?有行礼,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直截了当的问:

“这?就是父皇想要见到?的结果?”

承元帝定定的看着眼前?陌生?得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的女儿,紧抿嘴唇,没?有回答。

下臣见君,没?有君命只能待在阶下仰望。越长风却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一步的走上长长阶梯,一路逾矩地走到?金光灿灿的帝王宝座跟前?。

承元帝却没?有呵斥,只是脸色阴沈,沈声反问:“手足相残,又怎会是朕所乐见?”

他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三个也是朕的儿子。”

越长风冷冷一笑?:“本宫不也失去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夫君。”

话?中不无惋惜之?意,语调却敷衍得连半分伪装出?来的真心也没?有。

听她提起驸马,承元帝方法扳回一城,连脖颈也骄傲的扬了扬,嘲讽嗤笑?:“不过两年前?,你还愿意用你手上所有权势作为?交换,哀求朕给你一个下嫁柳家大郎的机会。”

“在昭阳亲手杀了他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感受?”

越长风低头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在这?三天?里她已经不知道?濯洗过多少次了,此刻当然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恍恍惚惚之?间,她却彷佛看到?了上面擦洗不去的鲜血淋漓。

她眨了眨眼,血迹一下子消散,目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冷硬:“没?有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