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也叹息一声,这她又何尝不知道,可如今也只有五娘还能说上点话:“那这可如何是好,十娘还是个孩童,打坏怎么办,以后婚事也...”

素来便不喜欢十娘的玉藻在暗地里冷哼一声,事事都拿她还是个孩童来说,才能让她有胆量做这样不孝的事情,往年她家娘子为十娘善过多少后,又担下过多少范氏的骂,怎么就没人来心疼了。

然后又偷偷抬眼打量,见女子纹丝不动才舒畅一些。

转瞬屋内一声尖叫传来,清脆又凄惨的让人心惊,紧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哭声,喜鹊焦急的望向女子,玉藻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打一打才好呢。

宝因像是突然回神,苦笑挂在嘴角:“我先进去瞧瞧。”

玉藻下意识跟了一步:“娘子...”

这一进去,必定又是替十娘挨骂。

宝因回头睨了眼,将手中团扇递过去,随后提起裙摆上台阶,进了屋里,只见谢珍果跪在地上抹着眼泪,范氏扶额坐在圈椅上,手里还拿着藤条。

她开口轻唤:“母亲。”

范氏看过来,又望向跪在一侧的幺女,声音还带着一丝动怒后的急喘:“你可知十姐都干了些什么事?”

宝因这才仔细去看,八岁的孩童哭红眼,膝盖旁躺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大红花,双丫髻上的红色发带也垂在身后。

还未开口,范氏即刻冷下声音,再没有任何的温情可言:“你身为姐姐可有尽到管教之责?”

宝因急忙跪下,不做任何的争辩,垂头认错:“母亲训斥的是,这些日子只顾着誊写往生经,是我疏忽紫薇院了。”

范氏高龄生下这个女儿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又不舍得对府牌撒手,于是谢珍果就在几个乳母的手里长大,有时拧不过这位主子就会来请宝因过去,几年来连范氏都默认她对珍果担有长姐责任。

“往生经?”

“那日母亲哭着说梦见外祖母在阴司受苦,我便想着替母亲为外祖母誊写百篇往生经,好安外祖母的神魂。”

尚在丧期的范氏听到此言,触动了心弦,眼泪瞬间下来:“可怜你外祖母无法亲眼瞧着你出嫁。”

宝因五岁被带到范氏身边养,有时回娘家也会带上她,万事都顺着这个外祖母,哪怕流血也不吭半声,她的孝心使得范氏母亲对这个不是亲外孙女的五姐要更亲厚。

说完这番话,思母的范氏愈发悲恸,宝因是在年初过完的十七岁生辰,这三年来也已经行完四礼,剩下的就只差请期礼和亲迎礼。

哭完这一场,她也没心思再管琐事:“紫薇院这件事五姐你替我管了吧,十姐禁足紫薇院,那些唆使主子不孝的奴婢也不能轻饶。”

宝因应下,出去也带上了谢珍果,又吩咐跪在院子里的婆子侍女都先回紫薇院去,然后命人去请女医来。

只有玉藻细心的赶紧小跑上台阶,弯腰拿帕子仔细拭去娘子裙裾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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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来过紫薇院后,留下些活血止痛的药膏,宝因拿指腹蘸取了些,往谢珍果没有留下伤痕的手臂上抹,细心劝诫:“太太这几月哭倒过多少回,你身为女儿不能为其分担苦痛,也不应再去加重,外祖母待你也极好,孝期为何不肃静。”

谢珍果疼得呲牙,想躲又不敢:“可妈妈们都说没事。”

宝因不言语,上完药嘱咐了些事项,用湿帕拭干净指尖后,往院外走去。

“五姐。”谢珍果想起母亲范氏说的话,吓得赶紧跑到自己五姐面前,为那些人求情,“其实还是我自己的错,若我不起这种心思,妈妈们也不会趋附于我。”

宝因愈加确定是祸起萧墙,稍微一点邪念,只要有人在旁添把火就能窜成燃原之势,好在她还有善念。

她笑道:“我问你,‘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处者焉’是何意?”

“他们说女子不入仕为官,不必读多少书,只要能认识几个字就算好,可当真是为入仕为官才读书吗?”

“读书是为明理识人,可你都读到哪去了呢?”

“理未学明,人识不清。”

宝因以为她还未学到这,只好又问:“你近来都读了些什么?”

谢珍果支支吾吾半天,连半个字都难说出口。

宝因忽蹙眉,察觉异样,走到案桌前提笔写了个字:“这是何字?”

她们这样的高门女子并非是完全不能读书,到了开蒙的年纪也会读书识字,只是都大多读些女则之类的书,若有闲暇时间去读些诗词歌赋也是能的,以前族中也出过几位才女,但世道已经不同。

如今皆以妇德为先为重。

“十姐,你不识字?”

作者有话说:

*小功:旧时丧服名,五服之第四等。其服以熟麻布制成,服期五月。外亲为外祖父母、母舅、母姨等,均服之。

*大功:大功的丧期为九个月,丧服用本色熟麻布做成,面料比“齐衰”稍细。通常是为了叔伯父。伯叔母,堂兄弟,未嫁的堂姐妹,已嫁的姑姐妹,及出嫁的女儿为母亲等服。

*饭疏食水饮:意思为吃的是粗食,喝的是白开水。《论语》里有这句。

*与人善居...整句:出自《孔子家语六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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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男主:我什么时候能出场?

某荔枝:下一章就会有你的身影了。

【七月见~~~欢迎大家七月来参加宝因的婚礼(荔枝携谢府全体鞠躬)】

第7章

在外头耳尖的乳母听见屋里的动静,赶紧去喊来同在院里伺候的人,看见窗户人影晃动,几个全部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宝因掀起门布帘,扫视一圈石阶下,眼皮子微垂,似是在心里思量着什么事情,转瞬又抬起,越过门槛之后,将推起帘子的手放下,移了几步后再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