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闻言,见街上刘家铺子的四姑娘过来寻她?,两人年纪相仿,倒是说谈得来,闲暇时一道儿再耍。
听得有新货,巧儿连忙拉她?来:“我瞧瞧看,甚么?好货。”
刘四姐儿小心取了盒子与她?看,巧儿觉粉质细腻,香甜而不轻浮,也觉好。
她?立道:“整好是我的脂粉快用干净了,前去买上两盒,与我姐姐也送两盒去。”
“你快去,抢手得很咧。”
巧儿喊谢小柳仔细着?铺子,解下了腰间的围襟,理了理发髻,这才提了个篮儿往青羽坊去。
那颜美斋当真是人挤人的热闹,巧儿钻进去,捡买了好几样,弄得背心生汗才从铺子里挤了出?去。
她?心头总算是欢愉了些,想是先去了她?二姐姐家里头,再家去,与她?娘一盒子香膏,也有的堵了她?的嘴。
“哎呀!”
正是盘计着?,一大铁块儿似的人将她?一撞,人没?摔,手里头的篮子却是一整个儿倒着?扣在了地上。
巧儿只觉脑门儿跟鼻头都生痛,一时竟不知先护着?人还是护着?篮子了。
“哎呀,姑娘,你没?事罢,当真不好意思!我这正要搬货进去,没?留意撞了姑娘。”
巧儿抬眼,只见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浓眉大眼的,倒是生得多周正,体格子健朗,瞧是个练家子。
似与他大哥哥以前的模样有些像,不是说生得像,身上那股子气韵像,打死熊瞎子那会儿最为相似。
巧儿也不惧,只见他嘴上光是告歉,人却要过来又不过来的,没?说帮着?把?教他给撞翻了的篮子捡起来。
这与那逢年过节时一头说着?别?给红包,一头又展着?口袋给人往里头塞红包的亲戚有甚么?差别?。
她?不由道:“你告歉我这撒出?来的胭脂水粉便?自个儿就钻回篮子里了?”
男子闻言,这才赶忙过去帮着?拾捡:“你别?误会,我是想帮你捡起来,只怕吓着?你们?这般小姑娘。”
巧儿直直望向他:“又不是那般豺狼虎豹,有甚么?好吓人的,倒是走路不看路才吓人咧。
要不是我在乡间长?大,自小劳动,体格子好,早教你撞得一屁墩儿摔在了青石板上。”
男子觉这姑娘说话好生伶俐,忍不得瞧她?一眼,只见白肤杏眸,面容灵动,他耳根子刷得便?红了。
“是我不对,这胭脂水粉只怕经这一摔,内里散碎了去。我赔姑娘罢。”
巧儿道:“又没?见洒出?来,倒也用不着?。若这也教赔,岂不是存心坑人,我既知你不是有心,又道了歉,事情?也便?罢了。”
“姑娘仁心良善。”
男子默了默,忍不住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巧儿将篮子挽在胳膊上,道:“我既不问你姓,你也不必问我名。且各忙罢。”
说了这话,巧儿便?做了个礼去了。
男子却站在原处,久久有些回不过神来。
“姚总镖头,你看甚呢?可劳你将剩下的货一并弄了来罢,这回货当真好,瞧俺这生意。”
姚远闻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去搬货。
只他心头却还想着?,天底下竟是还有这样灵气的姐姐,不仅不怕他,口齿还好,性子也伶俐。
他不知觉的笑了起来,宛若似个痴汉。
巧儿且还不晓得自个儿已经教人给惦记上了,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头,去了一趟骆家,再回去时,后知后觉的发现她?额头跟鼻子竟都红了一块儿。
翌日,她?铺了比往日厚些的粉上铺子上,谢小柳与她?端来了一只匣子,说是清早就来了个年轻男子,放下了这东西?说是赔她?的,又还买了不少瓜菜走。
巧儿开?了匣子一瞧,见里头都是些脂粉,只比昨儿她?买的更贵更好。
她?见此不由得眉头紧了紧,心想虎头虎脑的憨子是怎晓得她?在这处的。
殊不知那撞了巧儿的姚远,正就是郑嚣兰家的大郎,他那镖行在青羽坊上,距颜美斋几步路的距离。
干镖行的,打听个人岂不是在行,三五几句就晓得了巧儿的落脚处。
这日里头家去吃饭,郑萧兰见着?儿子总算回来,连就与他说相看好了一户好人家的姑娘,教他前去看看,媒人都寻好了。
姚远在婚姻大事上,往昔倒也都听他娘的,喊去相看也便?去,相不相得成,另就再说了。
这回,他却摇摇头,道:“我有瞧上的了,娘推了媒人罢。”
郑嚣兰听他木讷的儿嘴里吐出?这话,只觉是耳朵出?了问题,不由连问:“你有瞧上的姑娘哥儿了?快快说来与娘听,是哪里人氏,外头押镖遇上的,还是咱县里本地的?”
姚远如是道:“县里的姑娘,她?人好得很。”
郑嚣兰闻说是本地的更欢喜,她?一贯不是个急性子,今朝也着?急,拉住姚远问:“你勿要卖关子,快细细的说来是谁家姑娘。”
“这都八字还没?一撇,贸贸然?的说与你听了,没?影儿的事。”
“我且听个高兴,不干涉你的,甚么?时候觉差不多了,娘好请了媒人与你上门说亲去呀!”
姚远听此,这才道:“她?姓范,说来也巧,离咱家的茶铺不远,就在巷子里最末头的那间菜行上。”
“我的老天爷!”
郑嚣兰闻得儿子这么?说,心头突突鼓动。
姚远见他娘这般,心中正想说可有甚么?不好,还没?得张口,却见她?娘直拍大腿道:“这简直是天赐的姻缘呐!我的儿,娘且要与你说的就是这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