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们一起买蜂窝煤,林映羡回到家很累很累,洗了澡后晚饭也不吃直接去睡觉了,她没有胃口,只想要睡觉。

钟述岑觉得林映羡在做一件事的过程中是看不到她表现出累的,很有效率地做好这件事,但是事情一做完,她就和耗尽电量一样,只想睡觉休息,什么也不想干,除了洗澡,因为她不想把睡觉的地方弄脏。

那天他做好晚饭从厨房出来,不见林映羡在客厅,去卧室找她,她在卧室里睡着了,他等到一个小时后再去加热饭菜,轻声把林映羡叫醒。林映羡迷迷糊糊醒来,她的胃在痛,好饿……

钟述岑也和林映羡分享在潞洋县发生的一些事情。

午饭过后,钟述岑洗完澡出来,林映羡拿出毛衣给他,“毛衣织好了,我拿给你试试,看一下合不合适。”

钟述岑摸着柔软的灰色毛衣,眼帘半垂,和林映羡说谢谢。

钟述岑穿上后,林映羡看到他穿得十分合身,心想不亏她量得仔细。

她在钟述岑旁边转一下,看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因为她还是新手,做不到完美无缺。还真被她发现了一处,“领子下面有个地方好像没勾好线。你脱下来,我看看……”

林映羡拿着钟述岑脱下来的毛衣,研究要怎么补救。

钟述岑垂眸看她,目光专注,一个多月没见面,他想她了,好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

一九七三年,一月初。

车间底下各组长或副组长来办公室交工人上个月的考核表。

钟红来办公室交表给方信时,看到林映羡在办公室,她走到林映羡的工位上和林映羡打招呼,“组长,不,统计员。”

林映羡停下笔,看向钟红,“叫我映羡就行,在新岗位上感觉还习惯吗?”

钟红绞着手,脸有些微红说:“习惯,谢谢你教我,要不我也不会懂这些。”现在于大姐对她也客气,两人一起把包装组管理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钟红就离开了。

方信看过各车间的考核表后,把表给林映羡,“小林,把七月和十一月的考核表都找出来,我们统计一下数据,科长说今年生产工人评先进,考核表会是一个重要指标。”

“好的,主任。”林映羡接过考核表,起身从靠墙的柜子里找出用书签标明月份和用途的五份文件。

林映羡按组别将各考核表分好后,在办公室的梁书记,两位副主任和方信来到林映羡的工位。

他们逐个组看,选出在这五个月里表现优异的工人。

林映羡看到压片组时,觉得这个组的考核表挺有意思的,每个月考核成绩头两名的工人基本不一样,颇有种轮流拿奖励的意思。

“主任,压片组看不来有哪位工人特别优异。”林映羡把手里的表给方信。

方信拿过表,其他几位领导也好奇看过来。慢慢他们也发现了问题,梁书记指着考核表说:“压片组狡猾,不老实。”

方信淡淡说道:“既然都能不错地完成好生产指标,不耽误生产,他们想这样弄就弄吧。但先进工人的评选把压片组的人都排除。”

压片组的考核表出现虚假情况,大家对其他组的考核表看得更加认真,要是平时作假,他们觉得问题不大,如果不耽误生产,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水清则无鱼。但到了年底评先进时,弄虚作假的会被最先踢出去。

第86章 抓获

办公室的几人挑出了各组考核成绩排在的前两位工人作为初选名单,林映羡说:“主任,我们要不要先去巡查一下名单里的工人,再把初选名字贴出去公示?”

方信点点头,“就这样办,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是真材实料,还是另有捷径……”

办公室里的人到车间巡查的时间都打乱,不按照以前的习惯时间下去巡查。

轮到林映羡下去巡查那天,她走到碎粉组,石磨机器正运行研磨药物,工人铲一勺药物进石磨里,又用刷子将碾出外面的药物扫进石磨继续研磨。

有的工人坐在凳子上,脚上穿着长筒黑色水鞋踩在铜制的小型研磨器两端,小腿和腰发力,轮子转动,药粉被磨得更加细。

组里的工人基本是身强力壮男同志。

坐在凳子上认真研磨药粉的孙国利俯下身,看药粉的研磨情况,抬头时无意间看到门口有一蓝色衣角,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隐秘地看了一眼在角落里坐着的冯军生。

冯军生脸上盖着报纸,双手抱胸,靠着角落的一面墙睡觉。

林映羡站的那个位置只能看到两只穿着黑色长筒水鞋的脚交叉,脚跟放在地上,时不时晃一下,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干活。她走进去,工人们看到她,干得愈发卖力,也不说话,有的人轻咳一下。

冯军生心中骂道是谁在咳,霎时他又立即醒来,办公室的人来巡查了!

他连忙起来站在石磨前,看到石磨上的药物还没磨好,他将装有中药材的麻包袋横放在凳子上,他抢走旁边的工人的刷子,扫药物进石磨。工人对他这样司空见惯,工人在袋子里舀药粉出来。

林映羡先站在刚才轻咳的工人面前,“最近是生病了吗?次次来,你们组都有人在咳,是不是得传染病了?还是在提醒某些人我过来了,不要偷懒?”

工人连忙摇头说没有。

“我希望下次不要那么巧合,我一进来就有人咳或者弄出其他动静。”

林映羡走到冯军生所在的那个石磨旁,看了冯军生和工人一眼,这两人对林映羡点头微笑。

林映羡点头回应,她环视车间一会儿后,就离开,看到贴在门上的工作安排表,停下,不久又离开。

冯军生一巴掌拍孙国利的脑袋,“统计员来了,为什么不提醒我,小瘪三,你是不是想丢了工作?”

孙国利摸摸脑袋,脸上十分无辜,“我没看见,看见了我肯定叫您,您是我师傅,还指望您提携我,让我转正。”

被抢走刷子的工人说:“国利一向老实,不会说谎的,咱们那么多人都没看到,又不是只有他没看见。”

冯军生踢孙国利的小腿,让他起来,自已坐在位置上干活,“最近办公室那班人神出鬼没的,完全都不是以前那个时间来,想休息一下都不行。幸好不是梁书记过来,要是被他发现我在扫药粉……”

孙国利走回自已的位置,将上面的麻包袋拿走,工人把在石磨上研磨过的药粉放到进研磨容器里,孙国利踩在研磨机器两端,开始工作。

林映羡回到办公室,坐在工位上,从桌子抽屉拿出评选名单放在桌上,找到碎粉组的考核表。

她看到冯军生的名字若有所思,梁书记走进来看到她在发呆,轻敲她的桌面,“小林,在想什么这么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