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漓越走越慢,忍不住回头看去,乌眸濯濯闪烁,虽说不能再去招惹,可?看看养养眼总不碍事。
花漓心里想着,裙下的足尖轻挪,奈何人?太多,她看了许久也看不到什么,眼睛一转,瞧见街口的凌雅阁。
花漓想了想,转身走进楼里。
状元郎衣锦还乡,仪仗队就足有十多人?,长?街上?挤满了想要一睹状元郎风采的百姓,周铭带着府衙的官差,高?举着刀鞘才算开出一条道。
“头儿,那不是花漓姑娘。”站在周铭身边的一个衙差兴冲冲说。
周铭顺着他的说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凌雅阁二层的窗棂后发现了正微笑看着自己的少女,四目相对,花漓轻歪过头与他打招呼。
和暖的日光落在她皎白的侧脸上?,美的不似真人?,周铭心跳迅速加快。
仪仗的锣鼓声临近耳畔,他才恍然回神,长?街上?的百姓已然喧腾,“来了!快看状元郎!”
林鹤时没有骑马,信步走在众人?之前,一身耀眼的绯袍将清白的面容衬的发出尘,衣袂轻抚,嘴角含笑的从气度更是如山水写意般。
花漓眼睛睁的又圆又亮,目不转睛,原本没看到林鹤时,她还对周铭有些兴趣,现在两相一对比,她哪里还记得周铭,心里简直跟抓心挠肺似的难受。
林鹤时若有所?觉得抬起眼帘,视线准确无误钉在花漓身上?,贪婪的将她整个人?尽收进眼底,视线几乎化作实质,沿着她的每一寸轻抚而过。
然而视线转过她的眉眼,又细微凝紧,她没有带面纱。
明明很远的距离,林鹤时的目光却像有温度一般,灼的花漓心尖一烫,呼吸也顿了顿。
奇怪的感觉很快在心上?闪过,脑中又想起那夜,眼睛不受控制的朝林鹤时薄抿的唇瓣看去,紧要关头又赶忙移开。
不成不成,为了避免自己老毛病又犯,还是远离林鹤时这个罪魁祸首为好?。
不过他高?中状元,自己怎么也该跟他道喜才是,花漓想了想,准备抿出个笑,然而笑才挽起一半,凭空而来一股寒意让她一阵阵升起颤栗。
花漓蹙眉,隐隐感觉一道极具危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寻着来源,朝着林鹤时身后看去,正对上?一双充满怒火,阴戾的眸子?。
花漓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跳都停了一拍,几番眨眼想证明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可?那人?就好?好?的站在那里。
段祤,他怎么会?在这里?!
花漓浑身僵硬,脑子?里想了无数种自己惨死的景象,吓得险些哭出来,两只手心里已经满满是冷汗。
她生硬的转着目光,再次看向林鹤时,脑子?快速思考,段祤一定是护送林鹤时回乡礼节,自己怎么早没想到!
难怪前两回莫名?感到寒意,原来是早有暗示,要是自己落他手里……花漓狠狠打了个冷颤,连头顶暖洋洋的太阳这会?儿变得冰冷无比。
更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当即就准备开溜。
陆知誉忙完了事情过来,差点?和夺门而出的花漓撞在一起。
看她着急忙慌,陆知誉蹙眉问:“怎么了?”
花漓来不及解释,匆匆说了声有事便逃也似的离开,脚下更是因为踉跄,被狠狠扭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花漓霎时红了眼眶,却也不敢停下,就仿佛身后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在追。
陆知誉蹙眉走到窗口,热闹的队伍正行在凌雅阁前,来自不同方向的三道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他这里。
陆知誉看过楼下热闹的盛景,林鹤时一袭状元吉服,风流倜傥,无疑最打眼,他微笑着与林鹤时颔首致意。
林鹤时只轻点?了下颌,就移开了目光,极迅速的在凌雅阁门口捕捉到了那抹踉跄而逃的身影。
直到逃窜的小?狐狸彻底消失在人?群中,林鹤时才缓缓收回目光,和煦的眉眼间泛起难辨的晦色,他以为看到的,会?是小?狐狸对他的欣喜若狂,可?怎么逃了呢。
林鹤时眸光愈发深沉,眉骨深压着泛着冷的漆眸。
视线轻扫过还在出神望着花漓离开方向的周铭,继而朝身后看去,目光逐一看过众人?。
县尊看到林鹤时停下脚步,笑着走上?前说:“城隍庙里已经都准备好?,还要劳烦林大人?移步。”
“我想先回去祭告母亲,望县尊理解。”林鹤时笑说。
县尊满口答应,“林大人?孝感动天,祭拜城隍放到明日也不急。”点?头,朝犹自出神的段祤笑笑:“段统领不走么。”
段祤眸光一炬,迈步跟上?的同时,扫看向马昊,马昊走上?前低声道:“统领有何吩咐。”
“她就在这里,找!”
段祤握紧着拳头,眼里翻涌着怒极恨极的情绪,他没看错,是那个女人?!
终于让他找到她了。
*
花漓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东西准备逃,把银子?细软都装好?,又草草拿了几身衣裳算是作数。
花莫看着手忙脚乱的花漓,抿紧唇问:“你确定是段祤。”
“我看到他了,他也看到我了。”花漓现在回想起段祤的眼神都是一身冷汗,自己当初为了逃都城,哄骗了他的腰牌,要是落他手里,肯定少不了好?果?子?吃。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花漓问花莫。
花莫点?头。
花漓凝声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跑到院子?,正要开门,外头就响起哄闹的声音,和方才在街上?一致无二,紧接着就听敲锣打鼓声传来。
花漓脸色刷的变煞白,“他们来了!”
怎么那么快,偷偷拉开一条门缝,果?然见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村头的方向过来。
花莫关上?门神色同样慌乱,努力?定了定神道:“我们只要现在别被发现,他就是要找也没那么快,我们等天黑了再走,应该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