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低声道:“你问这些有什么用?”

“当然。可以说是关键也不为过。”徐行摸着下巴道,“来这里不算容易,也没有什么不得不来的必要。往常,只要六大门有一门到来以作监督,其余宗门便不必再来了。现在却不约而同来了五门,是想做什么呢?”

总不可能全是来送信的吧?族长闲着没事交这么多笔友的吗?他叫谈紫,又不是叫李华。

……

越往内走,便越是热闹繁华,逐渐有了绿洲,与绿洲之上装饰虽粗犷却颇有特色的石城建筑,也能看见时不时掠过的人形或是半人形了。

就如同一个人学外族语言一般,学得再如何精通,也终究没有用母语自如。妖族修为高了自可以用人体,但肯定没有用本体舒服。所以,大部分妖在没有什么需求时会只变幻一部分就是徐行此前在庙前看到的狐头人身样了。

同理,人也可以化为动物身。但一般除了有特殊癖好的,没什么人会这么干。

纵使可能身陷敌阵,必须警惕,但从未见过的异域风情仍是太吸引人,诸人如走马观花,林郎逸路过一石碑,看到上面刻着一串尾巴长长卷卷曲曲的狐族文字,不由发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阎笑寒略懂一些这种语言:“这是一首情诗。”

“把情诗刻在石碑上,经历千万年也不变的心意,果然狐族颇负浪漫盛名!”林郎逸又好奇道,“那,这首诗主要写了什么?”

“若是要用人族语来说……”阎笑寒难得地犹豫一瞬,干巴巴道:“爱你爱到揉揉你,想要一口咬死你?”

众人:“……”

将凉飕飕道:“我说了吧。你们还不信?”

队伍一侧,徐行罕见地有些分神。她向来不是一个多疑的人,自从进了腹地,却总感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黏连在自己身后,甩也甩不开。她本以为是徐青仙,但大师姐已然被满地石头弄混乱了,谁跟她说话都“我累”……这地方又开阔到根本藏不下人,所以,究竟是谁呢?

不过,这视线并无恶意。但,无恶意不代表就可以忍受,被这么“事无巨细”地盯一路,也是她面皮厚,换个人来,怕是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神通鉴:“我怎么没感觉到?”

徐行难得没与它插科打诨,而是向前踏了一步,站到了附近最高的一块石头上。

“……”林郎逸道,“她是干吗?”

“谁知道!”小将没好气道,“和她出门,要么走一段人就没了,不知道飞哪里去。要么就手欠,被老鼠夹给夹了也不知道疼。要么就是莫名其妙站到很高的地方去。嫌自己少长了个脑袋看得不够远么?”

徐行闭目,苍蓝穹顶,漫野石沉,只有遥遥传来狐类呼唤同伴的声音。寂静又喧闹。

她再睁眼时,背后寒光顿出,一道剑气闪过。伴随着剑气啸鸣声,从半空中霎时扑朔朔落下一道小小阴影,被徐行信手一捏,颇有些震惊地窝在她手心里。

众人顿时大惊,团团围上来:“什么什么?!”

她手里的,竟是一只肥嘟嘟的小鸟!

小鸟一身雾蓝色的翎毛,脑袋上还有疑似火焰的印记,真是又奇特又神气。更奇特的是,它竟还是异瞳,左眼如蓝色玻璃珠,右眼如黑曜石,也不知是哪两种鸟能下出这样的蛋。徐行没下狠手,只是打掉它翅膀上两根羽毛,现在它被攥着两只细咕咕的小腿,坐在徐行掌上,一副无力抵抗的乖顺样子。

“好可爱!”小曹奇道,“我从未见过这种鸟?难道是狐族特产?”

胡十三没说话,像是默认了。阎笑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林郎逸看它乖,伸手想去摸一下,然而那鸟陡然暴起,在他手上连环猛啄十八下,“疼疼疼疼!!”

“你打鸟做什么?”将站在众人之外,“它惹你了吗?”

徐行微微垂下眼,和这小鸟对视,看着看着,唇角便勾起来,捏捏它两下,“你应当不一般呢?这么胖,这么鲜艳,还能在狐狸聚堆的地方飞来飞去。来,喷个火我看看?”

那小鸟被捏的一张嘴,无辜地眨眨眼,一副“我不知道人类在说什么”的鸟样。

“其实,我之前听过一个说法。”徐行一边说,一边将捏着它爪子的手缓缓放开,“对人类没有敌意的小鸟,在被放开之后,会把脖子在人的手指上蹭一蹭。”

那鸟不为所动,也不飞走,就是蹲在那,懵懵地一直盯着她,眼珠子就没动过。

徐行笑嘻嘻的:“啊哟。没骗到!我还以为它是来监视我的呢?”

将无语道:“真有你的。鸟都骗!”

“真是凶……”林郎逸苦道,“它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虽然没有证据,也没有抓到现行,但徐行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就算是,她也实在懒得和这小鸟计较,点到为止即可,于是用食指轻轻点了两下它的脑袋,语气放沉地警告道:“别跟着我。不然把你做成烤乳鸽。”

将:“都说它听不懂了!”

小鸟轻轻啄了啄她的手指,留下一道小小湿润痕迹,而后,扑朔朔地扬起翅膀离开了。

那道诡异的视线终于消失了。

这段小插曲匆匆而过,再过半柱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圣地中央。

其实很远便能看见那高到令人咋舌的石造祭台,但愈走近,便愈是令人心惊。这祭台全是用粗糙巨大的石块径直堆叠而成,野性十足地直指苍天,四处无论何时都点燃着百盏灯火,站在其下,便一股天地苍茫我自渺小的震撼感油然而生。

这便是石火祭之地,族长谈紫会在吉时一步一步走上祭台,以身为印,镇压火山。

“是真高啊。”徐行对神通鉴感慨道,“如果从最高点摔下来,那就真的要四掌门带着铲子来抠我了。”

神通鉴:“谁让你上去了?”

神通鉴:“不是。你现在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胡十三一路紧赶慢赶把人送到,现在连告别的话都不想说一句,径直就要走。不过,走之前,她还是善心大发地给众人指了指宾客该去的地方没错,要见族长也不是敲个门就能见的。至少要先申请一番,才看看他同不同意接见你。

不过,徐行对这些一向不是很在意。见面而已,她同意就行了,管别人同不同意?

无人引路,一行人终于不那么叽叽喳喳了,老实往胡十三指的地方前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抵达之时,这屋子里已经有了好几个人,坐的已是满满当当了。

对面的是一个遮头掩面的黑衣人。有喉结,但遮的太严实,看不出年纪。不过,看这个穿着风格,一眼就能认出峨眉的!

角落里,则坐着一对师徒。师傅是个坤道,鬓角已生华发,身边的小徒弟脸圆圆嘴圆圆,看上去不过十岁,连拂尘都拿不稳。师傅在念经,没人陪他玩,他就拿着拂尘在那百无聊赖地赶蚊子显然,昆仑的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