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冯夫人提起了段翎:“子羽说锦衣卫有了谢家逃犯的行?踪,方才要带人去三坊街搜查,没能亲自?送你们回去,事出突然,并非有意如此的。”

李氏表现得善解人意:“我们明白的,他是朝廷命官,公?务更重?要些,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三坊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林听想起来了。

原著里,夏子默和段馨宁亲.热的时候跟她提过这件事,说三坊街有人纵火,死了不少无辜百姓,让她以后出门要多加小心。

具体是哪一天,林听不清楚,原著也没提,难道是今天?

若是今天,段翎又像在黄鹤楼那次那样被困火场怎么办,他不是不能待在火场里?穿书有蝴蝶效应,他不一定能活到结局的,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不行?,她得去看看。

林听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李氏想拦她也拦不住,而陶朱想追追不上,只能看着她走远了。

去三坊街的一路上,林听是跑着去的,跑得大汗淋漓,中?间就没停下过,一直跑一直跑。

她猜对了,是今天。

可林听也晚了一步,三坊街着火了,街上到处是逃生的人,乱成一团了。放眼望去,火光烛天,烈焰腾空,乌黑浓烟四溢。

茫茫人海中?,林听一时间找不到段翎,边走边喊:“段大人!”她要见?到他才心安,一日?没完成任务,小命一日?不归她自?己管。

大家往外跑,只有她逆流而行?,往里跑:“段大人!”

有男子拦住了她,声音低沉,有些似曾相识:“姑娘,里面?的火很?大,你这样跑进去,容易受伤。”

“我在找人。”

林听推开挡在身前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指没指甲,还有用刑过后的诸多伤痕。她想看对方的脸,但他带了帷帽,看不到。

直觉告诉林听,眼前之人是谢家的五公?子:“你……”

男子主动垂下手,没再?拦她,压低帷帽融进混乱的人群,很?快就消失在大街小巷的尽头。

林听继续找人。

即使此人真的是谢家五公?子,她也不会多管闲事去举报。林听双手并拢,做了个小型喇叭:“段大人,段大人,段大人,段翎!”

百步开外,段翎站在没被火波及的安全区域,正命令着锦衣卫灭火和抓人:“记住了,抓到人后,带回诏狱,等我亲自?来审。”

一个缇骑向他跑来:“大人,前方火场有人在找您。”

段翎微愣:“找我?”

缇骑:“是的。她一进三坊街就往着火的地方跑,一直喊着您,应该是怕您在火场里。”

“何人?”

缇骑还没回答,段翎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段大人”,他循声回头,看到一抹偏瘦的身影。

林听身上那条粉色的齐腰襦裙已经脏兮兮了,发髻略乱,碎发沾了汗,脸颊也没好到哪儿去,被烟尘弄得一片白一片黑的。

她也看到他了,眼睛一下子变得极亮:“段大人。”

滚滚浓烟向天,烈焰映红霞,火场就在林听身后,她踩着光朝他奔来,长发丝绦随风扬起,虽是随风扬起,却也撩动着风。

段翎按在绣春刀刀柄的手无意识紧了下又松开,就这样看着她跑到面?前:“林七姑娘?”

林听抹了把?汗,仰起脸看他:“是我是我是我。”

“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喘着气?道:“冯夫人说你来三坊街办差,我回府的路上听说三坊街着火了,怕令韫知道后会担心,便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段翎低着头看比他矮的她:“我没事,多谢关?心。”

林听喘顺气?了,觉得自?己有必要重?申一遍:“我是怕令韫担心,她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

他平静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妹妹得知我身处火场担心,所?以来看看。多谢你专门过来一趟,此地危险,我派人送你回府。”

“啊?哦,也不用劳烦,你们继续救火,我一个人能行?。”

“还有,段大人,你救火的时候记得注意一点,别不小心进去了。”说罢,林听转身走了。

段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摩挲刀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缇骑欲言又止:“大人,谢家五公?子借着这一场大火又逃了,我们的人……没能抓住他。”

他收回目光:“务必查出这次的大火是何人所?放。”

*

段翎午夜才回到段家。

他唤仆从准备热水沐浴,洗去烟尘,再?步入床榻歇息。

可躺了许久,段翎还是没任何睡意,反而越来越精神。他不打算再?继续躺下去了,想起身处理公?务,欲瘾就在这时袭来。

欲瘾如一阵阵势不可挡的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包裹着他,又如细雨,润物?细无声地钻进他体内,形成一道不可控制的洪流。

段翎飞快取匕首来,在手腕上将结痂的伤口?右方落下一刀。

鲜血沿着他手腕滴下,滴答滴答数声,染红被褥,也染红了周围的疤痕,疼痛沿着裂开的皮.肉传到四肢百骸,企图压制欲瘾。

可段翎等了一会,也不见?那物?消去,它仍然生机勃勃地生长在衣摆之下,撑起一个轮廓。

手腕的新伤口?已经自?行?止血,疼痛也随着时间推移变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