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璎像是被注入了一丝丝生机,握起她又软又小的手,覆在肚子上,语气前所未有的正式地说出:“林曦光,妈妈谢谢你。”
林曦光眼睛泛起柔柔期待的光:“她叫什么名字?”
“林稚水”盛明璎在昏迷醒来被告知有身孕的第一秒起,就没想过要抛弃这个意外降临的孩子,她冰冷的额头轻轻抵住女儿触感温暖的小额头,字字温柔至极说:“初日瞳瞳照稚水,妹妹的名字叫林稚水。”
林稚水没有被妈妈姐姐放弃。
林老夫人无可奈何也妥协了……而又过三个月时间后,林家的婴儿还没降生,林老夫人因丧子心脉受损,哪怕强撑着一口气想看一眼小孙女,却还是病卧在床撒手人寰。
而一个月后,盛明璎安葬好犹如亲母女的婆婆,在跟林氏宗族激烈夺权的节骨眼上,最终早产下了体质异常孱弱的林稚水。
这段回忆,犹如刀刃血淋淋的剜走了她心脏一块肉。
盛明璎闭了闭眼,将自己灵魂完整地拉回到了现实,站在病房内,面对崔岱云近乎是忏悔的话,她表现得冷漠至极:“我给过你机会坦露,你不说,你无颜面对善善,那你只能面对了。”
之后。
盛明璎连一秒的时间都懒得耽误在此,走之前,冷冰冰的留下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秦熠安那狗东西私下近日频繁联系过,如果当年的事,你们真参与其中,你最好立即自尽偿命。”
偿命二字落地。
病房的门也重重被打开又关上。
气氛微妙起来,身为旁观看戏的宁濯羽手掌心还拿着正在通话的手机,猝不及防就被塞了一耳朵陈年旧怨的八卦。
他先去看面色冷汗涔涔到仿佛已经重伤未愈快死亡的崔岱云,随即,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懒洋洋语调对屏幕说:“尊敬的兄长大人,弟弟我先挂了,再不挂去喊医生来救命,崔教授要挂了。”
*
“崔教授要挂了。”
太平山顶的别墅主卧内,这声穿透出手机后,气氛就顷刻间陷入了一阵寂静里,而宁商羽靠在床头沉吟了片刻,等长指漫不经心地将其搁下,锋利的眼尾半垂时。
下秒,意外地对上了先前还安安静静窝在他胸膛前陷入熟睡的林稚水。
此时她趴着他线条性感的肌肉上,睁大了一双天然带着怜悯感的琉璃眼,也不知屏息旁听了多久……
林稚水没睡觉。
从头到尾就没睡过。
宁商羽对视上她清明似水的眼神后,瞬间了然一切。
【??作者有话说】
小羊羔:“趴在大猛狮的胸肌上偷听中……”
[合十]
41 ? 第 41 章
◎嫁妆VS聘礼◎
“你这假装睡熟竖着耳朵睁着眼偷听的习惯是从家中就有的?”宁商羽眼神幽深注视着林稚水, 视线缓慢描绘着这样一张圣洁无辜的脸,最终从唇角落在那隐约透着点红的耳垂处。
“我算偷听吗?”林稚水不惧他倏地逼近的热息,语气轻飘飘的反问:“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参与进来旁听自己家的事。”
盛明璎女士从不爱在她面前提及这些,能听到就是本事。随即, 她嘴上逞能的下场就是被宁商羽修长有力的手掌倏地笼罩住后脑勺, 充满侵略意味的动作, 仿佛对格外美好又柔软的东西起了强烈的破坏欲。
下一秒, 在黑暗里狠狠地亲了她。
林稚水这张能言善辩的小嘴巴被堵住, 随着他逐渐深吻至喉咙的热度,紧接着, 连贴着黑丝绒床单的白皙脚尖都后知后觉蜷缩起来。
近乎快无法自主呼吸, 心口处还传来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时, 宁商羽薄唇很轻柔在她面颊碾压了几下,借着暂停的间隙问:“会失望吗?”
四个字清晰落在耳中, 林稚水意识忽然清醒了不少,抬起的眼睫颤了颤,瞳孔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甚至衬得她呈现出的状态平静又悲悯至极:“崔岱云吗?有点吧……其实这么多年来, 他待姐姐客客气气,待我却注入关怀备至的长辈情感,我知道,是因这双眼。”
话顿一秒, 林稚水蹙着个眉心, 似乎在琢磨着怎么形容恰当,却说出了一个非常精准又好似不恰当的比喻:
“崔岱云把我当成林砚棠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稀有遗物, 所有人都觉得遗物就该被保护在玻璃展柜里, 偶尔呢, 又会同情它。”
而林稚水一天天的长大,性格随之越发难以应付,就更不需要这种同情。
她的童年极其讨厌被关在家里。
然后还伴有一群无法释怀林砚棠身死的陌生人来到她面前,看到她抱着海洋书籍绘本和这双琉璃眼后,眼神永远流露出的都是充满怜爱之情。
宁商羽琥珀色的瞳孔注视着她毫无情绪的脸蛋,下意识手掌去触碰。
指腹温热的揉着她眼尾痣,像是想揉碎出点儿情绪出来。
而林稚水重新柔软般贴着他充满安全感的手掌,继而,又轻声往下说:“商羽,我自幼对父亲的情感认知都来自崔岱云这些人和家中书房封存的珍贵书籍遗物上获取的,然后在脑海中自己拼凑出了一个林砚棠出来,他仁慈的性格没有尖锐菱角,接人待物如沐春风,又热爱钻研一些利国利民的慈善事业……”
“他不像搞制药的商人,更像是一个慈善家。”林稚水呼吸很湿,随即都洒在宁商羽指间,很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哪怕被偷窃了林氏最高机密数据,被索要半个身价,他都温和的妥协应下了,真带着筹码登上那艘游轮。”
“父亲愿意割舍出这块利益与人和平共处,为什么还要拉他一起葬身海底呢?”
谁也给不出真相。
勒索者已死,最高机密科研医疗数据最终没有被泄露,没有愧对和林家生意往来的合作方们,唯一回不来的只有林砚棠。
林稚水颤巍巍呼吸了下,声音突然冷了起来:“我父亲当时只是想谈判结束后,准时回家陪母亲吃,只是想回家……我不会原谅的,我不会原谅任何一个造成我父亲无法回家的人。”
她将回家二字含在唇齿间咬的很重,林砚棠回不了家,她早产出生后就被困与家中一直一直等,等了好久,等来了宁商羽的天降婚约。
林稚水低语停下,对视上宁商羽,唇角的那点脆弱散开了般,衬得洁白的脸仿佛近乎透明,一碰就会碎了满地,她清晰溢出每个字,喉咙里发涩说:“商羽,再给我点吧。”
再给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