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
“这次是我不好,我保证再也不会派人跟着你。”庄綦廷脸上还印着巴掌,他忍着怒气,决定退一步。
黎雅柔不信他,“你的保证已经失效了。”
“非要离婚?”
“非要。”
庄綦廷顿时就觉得没意思,准确来说,这种没意思约等于挫败。他实在想不明白,他精心喂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为什么就养不乖顺,为什么总要和他对着干。
他在外面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雨,他想要多少听话的女人就有多少,要什么没有,偏偏就栽在她身上。
庄綦廷可惜手边没有烟,身体焦躁的厉害,他死死盯着黎雅柔的侧脸,想起了很多很多有关从前的事。
想到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在舞台上跳的那支舞,银色高跟皮鞋很亮。想到她十九岁初生牛窦不怕虎,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扯住他的袖子,问他愿不愿意给她五分钟。也想到他们结婚那一晚,烟花照耀了整个维港,他问她嫁给他高兴吗,她说很高兴。
“黎雅柔,我们之间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说愿意跟在我身边,我没有强迫你吧。”
他忽然提起从前。
黎雅柔迟缓地垂下面容。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呢,她年轻不知轻重主动招惹他,她以为最多两年,庄綦廷就会厌倦她放她走。她用自己换他的钱权庇佑,保下了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很值得。
她只是没想到庄綦廷的占有欲会这么强,又执着,他居然要她一辈子,她陪了他这么多年,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她不欠他。
他想要的那种妻子,她的性格注定学不来,他其实也知道她学不来,仍旧固执地乐此不疲地改造她。可既然她这么多年都学不来,他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精力钱财呢?
就连黎雅柔自己都搞不懂,庄綦廷对她的占有欲是从哪来的。可能是他这人天生就脑子缺了一块吧。
“但我不欠你什么,庄綦廷,这么多年,你在我这里得到的也够多了,不是吗?我是没给你生孩子,还是没陪你,没让你享受到?”黎雅柔笑了笑。
她从来都是这么傲气的不受驯服女人,若换做是别人,早就被庄綦廷的软硬手段磨的乖巧听话,非他不可了。一个眼神就会把衣服脱光光,翘着屁股等他来。
庄綦廷眉心紧锁,他逼她,也被她逼到了没有退路,“你确定离婚了你不会后悔。”
黎雅柔顿了顿,道:“不后悔。”
离婚。离婚。离婚。她满嘴都是他讨厌的词。
庄綦廷冷着脸,深吸气,他唇角溢出一些血,被她咬的,他抬手擦掉,酝酿了片刻,他平静地说:“你应该记得我们婚前签的协议吧,和我离婚,庄家的东西你一分都拿不到。”
黎雅柔掐紧手指。
当年,庄老爷子并不看好她和庄綦廷,觉得她太年轻,才十九岁,心性未定,性格又不柔顺,所以让她签了婚前协议,这婚前协议也奇怪只要婚姻存续,她就能拥有并任意支配庄綦廷的一半财产,也能享受庄家给儿媳的所有福利,一旦离婚,她什么都带不走。
老爷子深知自己儿子是什么东西,拿一纸协议帮自己儿子绑住她。
那又怎样?她这些年自己开公司,成立工作室,投资,外加敲诈庄綦廷,积累的财产够养活她十辈子了。而且庄綦廷的东西还不是她儿子的。
“股份,基金,信托,房产这些我都不要。你都留给孩子们,阿洲刚进集团,需要你的扶持。”
“哦,那可不一定。”庄綦廷阴暗地盯着妻子的侧脸,说一些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说不定以后我娶了新老婆,生了其他孩子,给阿衍阿洲他们的自然就少了,而且会少很多,喜爱娇妻稚子是人之常情。”
他一字一顿强调。
黎雅柔大脑跟着懵了一瞬,像掉进了黑洞。
她想过和庄綦廷离婚,想过自由自在,想过很多,就是没想过庄綦廷会和别人结婚,还和别人生小孩。
她咬着被啃麻的嘴唇,他居然还想和别的女人结婚……娇妻稚子……他是真的不要老脸!!!
黎雅柔气得冷笑,高傲地扬起下巴,一双桃花眼瞪着他:“随便你啊,只要你生的出来!我还能管前夫的金子吗!”
庄綦廷气得胸口发烫,吐出冰冷的语言:“我每年只会给你一个亿的赡养费,多一毛都休想。”
她一年光是买珠宝都不止一个亿。她还要在各大品牌的高定秀场上撒钱,穿过一次的礼服不肯穿第二次,出门必是豪车游艇私人飞机,随便办一场晚宴就是上百万,花销巨大。
一个亿,她没两下就花完了。
黎雅柔:“随便你!”
她自己又不是没钱!
“以后你不是庄太了,很多场合都不会是中心,甚至一些场合连请都不会请你。你受冷待了,委屈了,别来找我哭,我可没空管你。”
黎雅柔怨恨地瞥他一眼,“别给自己的老脸贴金,谁爱当庄太太谁当。以后有你新老婆在的地方我自觉避让!”
庄綦廷差点要吐血,大掌狠狠掐着抱枕,上面的金线刺绣割着他,他怒极反笑,气都不顺了,“好,好,好!你这倒是乖极了!”
庄綦廷心中如烈火油煎,又如冰锤重击,在这种矛盾的痛苦中,他忽然想通了,他决定换一条路走。细佬的提醒不无道理,欲擒故纵或许更适合管教黎雅柔这种犟脾气。
既然掌控她保护她调/教她是无用的,她非要出去,那就让她出去吃苦吧。
必须给她一点苦头吃,在钱财上短她,让她在名利场上体会落差是多么痛苦,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把她宠上天,只有他才能做到要什么给什么。小东西在外面受了欺负才会幡然醒悟他建造的港湾有多么舒服。
离婚又怎样,他还是可以牢牢掌控一切。他就不信她吃苦了不会乖乖回来,她若是二十岁,还有那股倔犟能硬撑,现在已经四十多了,最是受不了波折的安逸年纪。
等她偃旗息鼓楚楚可怜委屈巴巴地回来找他,他再愉快地把她吃干抹净。
就当放妻子去度一场长假。
他大可以把所有工作都交给老二,反正这赔钱儿子喜欢工作,他呢,有的是时间陪妻子玩。
邪祟般的念头侵入大脑,短暂地战胜了此前二十多年固化的思维。